薛国观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将来的历史。

  在原有的历史上,再过十几年,孔家对李自成高呼“永昌皇帝万岁”。

  建奴来了,孔家又第一个献上《初进表文》,极具谄媚的歌功颂德,并带头剃发异服,全然不顾山东多次遭建奴洗劫,齐鲁之地无数冤魂在建奴铁蹄下哭泣。

  清末民初,孔家更是像狗一样,一面巴结慈禧,一边巴结洋人。

  德国人进入山东,孔家把威廉二世的画像迎进了孔府。

  袁世凯复辟,孔家帮其造势称“早日登极,以慰民望”。

  鞭子军张勋复辟,又称”普天同庆”。

  尤其可耻的是,37年抗战爆发后,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居然打出“江川珠泗源流合,况是同州岂异人”口号,被国人痛骂。

  校长这次英明了一回,怕这厮投降小日子,于是把孔德成逮到重庆,免得又投降,丢了国人的脸面。

  但校长这次仍然失算了。

  留下来看守孔府大院的孔令煜,充分发挥祖先的优良传统,写下了《复兴东方文化击灭宿敌英美完成大东亚圣战》这样的“大作”来。

  这无耻之徒声称:“友邦小日子……既著先鞭,我国当策后效,以与共存共荣。”、“适值参战朝廷之时,定能与友邦为一体”。

  1943年,孔令煜又发电文恭贺大汉奸“还都三周年”,电文肉麻至极,难以细读。x33

  在历史长河之中,孔家以一副奴颜媚骨,清晰阐明了什么叫做‘软骨头’、“墙头草”。

  从古至今,软骨头、墙头草有不少。

  但似孔子后人这般,能够连续向二十五朝俯首称臣,以至于延续七十二代者,可谓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历朝历代皇帝都是给予了孔氏家族以优待,而孔氏家族无一例外皆是偿还以背叛,可谓是“流水的王朝,铁打的孔氏”。

  薛国观问道:“那该如何回复衍圣公?”

  云逍思索片刻,漠然说道:“船过济宁的时候,不必停歇,直接北上。”薛国观和范景文叹了一口气。

  对于孔家,避而不见,是最好的办法了。

  谁知云逍接着朝王承恩说道:“派人去把那个余大成,好好的申饬一番,再给孔家的人带句话。”

  这个山东巡抚余大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人是袁崇焕的崇拜者,却没有袁督师半点能力。

  历史上的明年,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叛变,占领山东多地。

  身为巡抚的余大成,统领一省兵马,竟然被数百叛军击败。

  吓破胆的余大成主张招抚,并严禁与叛军作战,被嘲笑为“白莲督院”。

  云逍此时的身份是浙直总督,管辖的地方可不仅只有浙江和南直隶,还有山东、福建、广东、广西等地。

  云逍离开江南时,曾传令沿途不得迎来送往。

  这个余大成竟然置若罔闻,跟孔家的人混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真的是猪脑子,还是藐视云逍这个浙直总督。

  不管是哪个原因,他这个山东巡抚,也算是混到头了。

  至于孔家……云逍可不是薛国观想象的那样,有意避而不见。

  王承恩问道:“怎么对孔家的人说?”

  云逍淡淡地说道:“就说,炎黄子孙,华夏贵胄,神州苗裔,不入‘世修降表’的汉奸之家!”x33

  薛国观和范景文目瞪口呆。

  随即二人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说道:“万万不可!”

  天下读书人奉孔孟之道为正统,曲阜孔家就代表的是孔圣。

  不入‘世修降表’的汉奸之家!

  云逍这么指着人家的鼻子骂,那天底下的读书人,还不全都炸锅了?

  云逍笑问道:“贫道说的有错吗?”

  薛国观苦笑道:“云真人说的倒也不错,只是,只是总得给圣人留点颜面。”

  “圣人颜面,早就被他的不肖子孙们给丢尽了,别人想留也留不了。”

  云逍一声嗤笑,朝王承恩说道:“照办吧!”

  说完,他起身离开客厅。

  范景文还要相劝。

  王承恩笑道:“范大人,云真人行事,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你真的以为他只是为了羞辱孔家?”

  范景文一愣。

  薛国观露出震骇之色,“莫非,莫非云真人这是要借机踩着衍圣公府,推广科学?”

  范景文神色大变,“如此一来,势必会引起纷争,如今国家社稷刚有起色,吏治、兵政等革新在即,万万不能再起大的风波了啊!”

  薛国观接着说道:“最关键是,陛下那里……”

  他的话没有说透。

  儒家思想,是皇权的理论根基。

  历朝历代的皇帝,为维护皇权,必然尊孔,因此会重用孔家的后人,哪怕孔圣后人再怎么不堪。

  衍圣公这个爵位,在宋代时相当于八品官,元代提升为三品,明初是一品文官,后又“班列文官之首”。

  可见大明朝廷对孔家的优厚。

  云逍此时打衍圣公的脸,无疑是对皇权的藐视。

  皇帝那边会怎么看?

  “范大人多虑了!”

  “云真人行事,就跟国手下棋一般,向来是走一步,看十步,哪里是我等能够揣度的?”

  王承恩不在意地一笑,当即安排人去传话。x33

  薛国观和范景文心中稍定。

  只是怎么也想不出,云逍会有什么什么办法,羞辱了孔家之后,又不引起任何风波。

  ……

  济宁。

  官船码头。

  山东五品以上官员,以及孔府一干人等,早早在码头等候。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份,运河边冷得要命,一阵风吹来,让人情不自禁地直打哆嗦。

  众人冻得嘴脸乌青,无不在心中暗自咒骂着,只是无人敢骂出声来,甚至不敢在脸上流露出分毫。

  “来了,来了!”

  在众人的期盼中,远远地看到一支船队顺着运河浩浩荡荡驶来。

  众人顿时打起精神,依照品秩站好。

  “云逍子,这次看你还怎么狂!”

  “袁督师,你的在天之灵且看清楚了,看这妖道,是如何身败名裂的!”

  巡抚余大成遥望官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衍圣公府掌书扶正官帽,昂首挺胸,神情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