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旦。

  大明迎来了崇祯三年。

  由于喜讯频传。

  除掉晋商,朝廷有了银子。

  朝廷又将晋商囤积的粮食低价出售。

  北方的饥荒也暂时得到缓解。

  因此京城的官员、百姓,这个年过的比往年要热闹的多。

  原本死气沉沉的京师,竟然有了几分生机。

  云逍在吕祖观过的年。

  不过今年过年,不是跟往年那样冷清。

  侄儿和侄儿媳妇,特意赶来陪吃年夜饭。

  外加程雪迎、林梳儿,以及十几个护卫,一共摆了两桌。

  云真人一高兴,又给喝醉了。

  好在这一次,没说什么醉话。

  大年初一。

  温体仁、曹化淳、何乔远等官员,陆续登门拜年。

  到了初二。

  赵家峪的百姓、煤球厂的工人,还有京城中被晋商残害的百姓家属,纷纷来到吕祖观。

  云逍怕了,偷偷躲到赵家峪老百姓家里,这才消停下来。

  人缘好,名望大,也真是个麻烦事。

  孙承宗也来了一趟吕祖观。

  本来是打算拜访一下云逍子这个奇人。

  还有另外的目的。

  他也是个老狐狸,察觉到风声有些不对。

  因此准备替袁崇焕说说情。

  谁知云逍不在,孙承宗只得怏怏而归。

  五天假期过后。

  煤球厂再次开业。

  如今京城中近三分之二的百姓家中,用的是云记煤业的煤球。

  开年后,云逍将每个煤球的定价,从五文降到了四文。

  就这,每个月估算下来,还有将近四万两银子的进账。

  云逍大致做了安排,然后将煤球厂的事情全部交给大管事丘焕印。

  他也准备搬家了。

  现在又多出了一个身份,纯阳宫住持。

  搬到城内,条件当然比在吕祖观中要好得多。

  只是进城之后,就会多出很多麻烦事。

  这又让云逍很是郁闷。

  云真人本来没什么大志向。

  也就是想安安心心地当个道士而已。

  可现实他不允许啊!

  ……

  朝堂上。

  随着崇祯三年第一道圣旨的颁出。

  刚刚平静下来的朝堂,再次沸腾起来。

  升任礼部尚书温体仁为内阁首辅,进中极殿大学士,加少师。

  消息一出,庙堂哗然。

  有人爆出,温体仁之所以得宠,是因为走了纯阳真人、昌平伯云逍子的路子。

  很多原本就心怀不平的大臣们,无不愤然。

  就在当天。

  崇祯的御案上摆放着二十多道奏章。

  全都是抨击温体仁的。

  说的好听一点的,说他德不配位。

  也有难听的。

  有人抨击温体仁,说他谄媚纯阳真人云逍子,以此获取圣眷,是幸进佞臣。

  这样的奏章,崇祯一笑了之,一律留中。

  拍‘叔父’的马屁,能让大明国富民强。

  为什么不拍?

  连朕都在拍,温爱卿为何就拍不得?

  次日。

  温体仁来到文渊阁。

  以次辅李标为首,群辅臣纷纷与他见礼。

  虽然一个个心里都不怎么舒坦,更不会服气。

  可面子上的功夫,却是要做到位。

  客套毕。

  周延儒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元辅大人,得偿所愿,位列百官之首。”

  “周阁老不必客套。”

  温体仁笑着回应,既不倨傲,也不失了礼数。

  “从古至今,能得高位者,无所不用其极。”

  “翻遍史书,本官见过为皇帝吮痈舐痔者,也有谄媚侍奉宦官、外戚的。”

  “讨好道士,而位极人臣者,本官却是头一次听说。”

  “诸位阁老博览群书,有谁能教我?”

  周延儒生就了狂放的性子。

  温体仁本来在他之下。

  如今反到爬到他的头上去了。

  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不吐不快。

  其他辅臣都是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虽然不像周延儒这样尖酸刻薄。

  可没人待见温体仁。

  首辅,可不是皇帝宠信就能当的。

  一个空壳子首辅罢了。

  最终朝堂的事情,还是得听他们的。

  “纯阳真人有大功于大明,本官结交他,有何不可?”

  “周阁老以为,云逍子不过是个道士,却不知云真人乃是得道高人,在他眼里,你我跟那些凡夫俗子并无两样。”

  温体仁呵呵一笑,直接怼了回去。

  周延儒还要辩驳。

  钱龙锡喝道:“堂堂阁臣,逞口舌之争,成何体统?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周延儒这才悻悻作罢。

  温体仁笑了笑,眸子里却有一抹寒芒闪过。

  下午的时候,皇帝宣朝。

  众臣行完参拜大礼。

  不等随堂太监开口,言官陈赞化站出来,大声说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奏来!”

  崇祯眉头一皱。

  温体仁早就事先奏报过,今天会唱一出大戏。

  并且还向他剧透了。

  ‘叔父’早就提过这件事。x33

  因此他也是极为赞同的。

  可没这个陈赞化什么戏啊?

  难道又是弹劾温体仁的?

  陈赞化朗声说道:“臣,弹劾周延儒!”

  崇祯一愣。

  大殿内一阵骚动。

  崇祯淡淡地问道:“因何事弹劾周卿?”

  “周延儒深受陛下大恩,却骄横跋扈,藐视陛下。”

  “周延儒频频说出大逆不道之言,甚至公然在人前声称,‘余有回天之力,今上羲皇上人’”

  不等陈赞化的话,崇祯气得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瞪,面红耳赤。

  大明天子这是给气蒙了。

  大殿内一片寂静。

  这得多大的胆子,敢说这样的狂言?

  周延儒脑袋里嗡嗡作响。

  迎着崇祯冰冷的目光,他只得站出来自辩:“圣上容禀,陈赞化信口胡言,栽赃老臣,绝无此事。”

  陈赞化冷笑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上林苑典簿姚孙榘,及给事中李世祺在场,岂容你抵赖?”

  温体仁大声喝道:“姚孙榘、李世祺何在?”

  两名官员站出来,跪伏在地上,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瑟瑟发抖。

  “有无此事,当众道来!”

  “敢有半句虚言,就是欺君之罪!”

  王承恩在一旁阴沉沉地说道。

  二人哪里敢撒谎,当场承认,确有此事。

  “臣,罪该万死!”

  周延儒没办法抵赖,摘下官帽,伏地求饶。

  崇祯满脸憎恶,挥挥手:“藐视君上,你还有什么面目,立在这朝堂之上?”

  周延儒面如死灰,向崇祯磕头谢恩之后,踉跄而去。

  群臣纷纷看向温体仁,眼神中满是震惊、敬畏。

  谁都不是笨蛋,自然能够看出,这是温体仁的手笔。

  入阁的第一天,就拿下了一位阁臣。

  这手段,堪称是翻云覆雨啊!

  温体仁神色平静,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心里,却是一阵惊叹。

  云真人,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