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见刘兴祚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大笑。

  别说是刘兴祚。

  就连孙承宗,得知刘兴祚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朝野之中,更是有无数人惊爆眼珠子。

  刘兴祚强压心头的震惊,向孙承宗问道:“敢问阁老,朝廷为何会有这样的任命?”

  孙承宗摆摆手,“这次仓猝出兵,建奴大军将至,此地不宜久留。且回锦州,老夫再与你细说!”

  刘兴祚点点头,接着向孙承宗恳求道:“城中还有几十名兄弟,由于受伤后救治不及而辞世,能否带着他们一起回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兵卒战死后,通常是就地掩埋,甚至直接抛尸荒野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些人随刘兴祚转战数月,他自然不忍心将他们丢在这里。

  “老夫已经上奏朝廷,在宁远建一座忠烈园,专门掩埋忠烈骸骨。”x33

  “他们为国捐躯,皆是大明忠烈,他们的忠骨自然要善待,带回去后,以大礼厚葬。”

  “另外,把这次所有战死的将士造册,上报兵部核准,朝廷会在忠烈祠中,为他们设置灵位,永世享受大明香火。”

  孙承宗的一番话,让刘兴祚以及众多兵卒,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

  刘兴贤结结巴巴地问道:“我们这些个辽东汉人,也能,也能入祀忠烈祠?”

  孙承宗笑道:“纠正一下刘将军,从今后,咱们军中没有什么辽东汉人,只有大明的军人!”

  刘兴祚、刘兴贤兄弟感到鼻子一酸,眼圈当即红了。

  他们舍弃在建奴中的高官厚禄,九死一生投奔大明,正是不愿辱没祖宗,以及一腔热血。

  可归明之后,却处处受到猜忌、提防。

  一句‘军中没有什么辽东汉人,只有大明的军人’,让他们觉得以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值了!

  顿了顿,孙承宗大声说道:“老夫刚才所言,句句是真!”

  “并且老夫还从兵部得到消息,但凡是为国捐躯的明国人,不管是将是兵,也不管是文还是武,也不论身份贵**,全部入祀忠烈祠,享受大明的国家香火,受万民景仰。”

  “并且每年的清明和过年,皇帝陛下亲自率领百官,前往忠烈祠祭祀!”

  三百多兵卒齐声欢呼起来。

  从古至今,汉人最为重视的就是两样,香火与血脉延续。

  如今死后能够享受香火,并且还是仅次于太庙规格的忠烈祠香火,皇帝、百官每年两次祭拜。

  这是何等的荣耀?

  “还不光是忠烈祠,每位战死的兄弟,家属都会得到优抚,除了抚恤银子,妻儿都会得到官府的特殊关照。”

  “并且朝廷正准备修改兵制,不仅以后足额发饷,武人往后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高,甚至不不低于文官。”

  孙承宗见机会难得,趁机一番鼓动。

  他的话一落音,四周一片寂静。

  众人无不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刘兴祚颤声问道:“孙阁老,果真如此?”

  孙承宗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夫愿以声誉担保,千真万确!”

  轰!

  众人如同被点燃的油桶,顿时炸开了锅。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哭了起来,随即引发全场,很多人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刘兴祚泪流满面。

  关宁军也都跟着热泪盈眶。

  这一刻,所有人恨不能立即战死在疆场上。

  大军撤离大凌河堡。

  在返回锦州途中,刘兴祚弄清楚孙承宗为何会亲自领兵。

  原来崇祯获知刘兴祚领兵进入建奴腹地之后,再次传旨孙承宗,严令务必救出刘兴祚。

  因此孙承宗这些天一直就守在锦州。

  恰好刘兴祚派去求援的人到了锦州,于是孙承宗亲自率领两万兵马连夜驰援大凌河。x33

  下午的时候,大军返回锦州。

  孙承宗下令,犒赏归来的三百多兵卒。

  并设宴为刘兴祚和刘兴贤兄弟接风。

  席间,刘兴祚再次道出心中的疑惑。

  孙承宗笑道:“别说是你,连老夫都是困惑不解啊!”

  刘兴祚的降将身份,注定不会受到信任,更不会得到器重。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向来由勋贵担任,并且还是皇帝的心腹中的心腹。

  指挥使这个位置,怎么都跟刘兴祚扯不到边。

  陛下的这项任命,实在是太反常了。

  孙承宗接着说道:“不过,老夫从京中得到一些消息,或许能为刘指挥使解惑。”

  锦衣卫、东厂的职责都有所变动。

  东厂主肃贪,并且前不久,廉政司在河南打响了第一炮,一扫以往东厂的恶名。

  锦衣卫的职责,将以军情为重。

  现在大明最大的威胁就是建奴,而对建奴最为了解的人,无疑是刘兴祚。

  陛下委任刘兴祚统领锦衣卫,刺探建奴消息,可谓是知人善任。

  刘兴祚不解地说道:“陛下又是如何知道末将的忠心?万一,万一末将是诈降呢?”

  孙承宗笑道:“陛下不了解刘指挥使的忠心,有一人却是了如指掌。”

  刘兴祚愕然道:“谁人能知道末将?并且能促成陛下,让末将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

  孙承宗徐徐说道:“纯阳真人,云逍子!”

  懵逼的刘兴祚,更加懵逼了。

  云逍子,听说过一点,可从来没见过啊!

  “云逍子有未卜先知之能,这是老夫亲眼见证过的事情,刘指挥使的一切,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并且陛下对云逍子言听计从,也只有云逍子,才能让陛下做出这样的决定。”

  孙承宗十分确定地说道。

  接着他又是一阵感慨:

  “刘指挥使,说句真心话,对你你,老夫之前也是持有戒心。对于朝廷任命你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我也是颇有顾虑。”

  “你这次率领孤军,深入建奴腹地立下奇功,足以证明你的忠心,可昭日月。”

  “云逍子,简直是无所不知的神人啊!”

  刘兴祚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位道骨仙风、白须飘飘的仙人形象,叹道:“云逍子大恩,末将定会铭记于心。此番入京,定要拜会,当面好好感谢他老人家!”

  “老人家?”

  孙承宗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