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范文程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军报以及济尔哈朗的信中,详细道明了阿敏收服东江镇,以及刘兴治归降的过程,这些绝无可能是云逍子的谋划。”

  “云逍子号称‘谪仙’,却绝非是真的神仙。若是真的有这等谋略,以大汗的睿智,都看不出任何破绽,那他可真的是神仙了!”

  范文程满脸都是匪夷所思。

  主子,这是太忌惮云逍子了啊!

  云逍子是人,不是神!

  如果他真的是神仙,那还打个锤子。

  直接向明国投降也就是了。

  皇太极哑然失笑。

  自己未免也太过敏了一些。

  云逍子神机妙算,这没错,绝不能轻视。

  磕头也不可能,把阿敏这个二贝勒,算计到反叛吧?

  那不是谋略,而是仙法。

  皇太极迅速冷静下来,然后做出决定:“立即将阿敏调离东江镇,调至锦州,镶蓝旗以及汉军,由济尔哈朗暂领!”

  “主子好计谋!”

  范文程送上一记彩虹屁。

  肯定不能让阿敏这个祸害,继续留在东江镇。

  然而阿敏是镶蓝旗主,若是直接派其他人去替代他,肯定是压不住镶蓝旗。

  济尔哈朗是阿敏的弟弟,并且足智多谋。

  由他暂领旗主,无人不服,足以压住场面。

  等阿敏到了锦州,那就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

  “阿敏此时已经丧心病狂,要谨防其狗急跳墙。奴才以为,应以封赏的名义将他调离东江镇。”

  “另外还要派出一支兵马前往东江镇,协助济尔哈朗,防止阿敏兴风作浪。”

  范文程不愧是皇太极身边的第一谋臣,想的十分周全。

  “范卿所言极是,照此**!”

  皇太极点点头,心中稍安。

  接着却又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阿敏桀骜不驯,这次的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收尾。

  另外还有一件让皇太极心中极度不安的事情。

  济尔哈朗在信中说,云逍子此时正在皮岛!

  这个消息,给了皇太极巨大的压力。

  因此才疑神疑鬼,怀疑东江镇的事情,是云逍子在暗中谋划。

  事情相当诡异。

  关宁锦防线这边,明军按兵不动。

  云逍子却去了皮岛。

  难道是要把东江镇当做主战场?

  猜不透!

  但是皇太极却可以确定,那妖道定有阴谋。

  并且是大阴谋!

  皇太极沉吟片刻,随即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由大贝勒代善统领两万兵马,继续攻打松山。

  限十日内破城,否则军法处置。

  而皇太极则是亲领主力,前往锦州。

  孙承宗既然在宁远装死狗,那就索性不管了。

  以最快的速度打下锦州,把已经到锅里的肉吃到嘴再说。

  云逍子太可怕了。

  还是尽快结束锦州这边的战事。

  ……

  义州。

  自从阿敏在庆功宴上,借着酒兴当众说出想要在辽南、**自立的消息以来,气氛变得极为微妙起来。

  阿敏虽然是镶蓝旗主,却并非跟蒙古部落的首领那样,在镶蓝旗中一言九鼎。

  以济尔哈朗为首,超过六成的镶蓝旗贵族,当场表示反对。

  还有一部分人态度不明,属于骑墙派。

  阿敏恼怒不已,却知道来不得强蛮,只得推说喝醉了酒,在跟众人开玩笑。

  接下来数日,阿敏接连会见镶蓝旗各个固山额真(都统)、梅勒额真(副都统)都统,试图说服他们,然而效果不佳。

  女真八旗,旗主有着绝对的权力。

  然而涉及到与女真割裂,甚至是反叛的事情,旗主也不好使。

  阿敏忍不住要杀人。

  眼看天赐良机就在眼前。

  奴才们却不听使唤,跟上次出征**如出一辙。

  搞得阿敏都有些不好意思见杨嗣昌了。

  人家有诸葛亮的智谋,而自己却没刘备的本事。

  丢人啊!

  因为阿敏的野心,镶蓝旗上下变得人心惶惶。

  这期间出了一件极其意外的事情。

  驻守铁山的东江镇副总兵徐敷奏,率众投降!

  对于这个意外的惊喜,阿敏却一点也喜不起来。

  因为皇太极的军令到了。

  “调我去锦州接受封赏,由济尔哈朗接替镶蓝旗?”

  阿敏不是什么笨人,一眼就看穿了皇太极的意图。

  于是赶忙找来杨嗣昌问计。

  在此之前,杨嗣昌就接到了皇太极的密信。

  皇太极在信中,尽是对杨嗣昌的赞誉、欣赏之辞。

  并对杨嗣昌许诺,等锦州战事结束,封其为内秘书院大学士、议政大臣。

  同时要杨嗣昌劝说阿敏,放弃幻想,立即动身前往锦州。

  杨嗣昌在回信中,言辞不卑不亢,却表示竭尽全力为皇太极效力。

  此时阿敏前来问计,杨嗣昌心中又是一阵惊叹。

  云真人就是编戏文的。

  皇太极、阿敏都是戏子。

  事情发展到现在,完全按照云真人的戏文在往下演。

  阿敏见杨嗣昌迟迟不说话,顿时有些急了:“杨先生,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杨嗣昌风轻云淡地一笑,不急不躁地说道:“二贝勒尽管放心去锦州便是。”

  阿敏不甘地说道:“天赐良机,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二贝勒误会了我的意思。”

  杨嗣昌摇摇头,然后看着阿敏:“我是说,二贝勒只管安心去锦州,以后每年的忌日,我定会到你的坟前拜祭。”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敏怒容满面,手握剑柄,瞪着杨嗣昌。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杨某说的如此清楚,二贝勒怎么还没听懂?”

  杨嗣昌神色自若,细数阿敏犯下的大忌。

  首先,**上一贯不老实。

  其次,经济上大搞贪污**。

  第三,军事上闹独立性。

  第四,生活上腐化堕落。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阿敏触犯了皇太极的大忌。

  这次更是在关键时刻搞分裂。

  去了锦州,皇太极会给他好果子吃?

  阿敏脸色苍白,却依然心存侥幸:“皇太极……难道要杀我不成?”

  “皇太极的长兄褚英,是怎么死的?”

  “他虽然是老汗所杀,却是皇太极等贝勒所逼。”

  “皇太极连嫡亲的兄长都可以置于死地,何况是二贝勒你这个堂兄?”

  杨嗣昌无奈地摇摇头。

  这样的**白痴,也想跟皇太极争位?

  阿敏满脸杀机,森然说道:“谁敢杀我,我便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