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一口鲜血涌到嗓子眼上,被他强压下去。

  堂堂大清国的皇帝,竟然,竟然……不提也罢,七尺大辱啊!

  别说是六尺吊带。

  就是一丈长的吊带,它也完全兜不住啊!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愤怒与羞耻强行压下。

  也罢!

  自己是心怀天下的皇帝,必须大度。

  别说是脸上沾了点屎,就是吃上一坨,也得忍住。

  “慌什么慌!”

  “明国大军还没到沈阳城呢!”

  皇太极厉声呵斥。

  愤怒的王公大臣们这才安静下来。

  “太祖(努尔哈赤)当年,以十三副遗甲起兵,从者不过数十人。而明国兵强马壮,更有威力巨大的火枪火炮。”

  “然而太祖却攻城略地,屠明军如杀猪羊,为大清开辟这万世基业!”

  皇太极朗声说道。

  王公大臣们想到努尔哈赤当年雄风,无不精神大振。

  皇太极接着又昂然说道:“天命在我大清,云逍子的奇技**巧再多,也无法改变明国的国运。”

  “今日之耻,朕将永世铭记,来日……不,就在今年之内,朕定会收复辽南失地,攻破明国长城要塞,屠戮明国军民,掠夺他们的粮食、财物!”

  王公大臣们轰然叫好。

  大年初一,皇宫被炸,还被明国的小兵喷洒了一脸的粪。

  此仇,不共戴天!

  真当大清国的铁骑是纸糊的吗?

  以前能杀明国人如杀猪羊,此时同样能行!

  “辽阳,八百里加急!”

  一名宫人手捧着一封沾着血红鸡毛的信件,一路狂奔而来。

  皇太极眉头大皱。

  辽阳能有什么事情?

  即使海州的明军有什么动静,中间还隔着鞍山驿呢!

  皇太极接过鸡毛信,取出信件。

  展开看了一眼,他的脸庞瞬时变得赤红,像是要渗出血来。

  鞍山驿堡失守,辽阳危急!

  皇太极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固若金汤的鞍山驿堡,怎么可能失守?

  鞍山驿丢了,辽阳危急。

  都城沈阳,也不安稳了。

  别说是收复辽南了。

  更别提跟三年前一样奇袭明国。

  能守住沈阳,就已经是不错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皇太极的神智变得恍惚起来。

  边上的内侍惊慌的声音传来:“陛下,鼻血,你又流鼻血了!”

  皇太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

  还好,这次不是屎,而是满手的鲜血。

  皇太极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王公大臣们一片混乱。

  皇太极本来就有‘鼻衄’的毛病,也就是流鼻血。

  常人流鼻血,是偶尔流那么一次。

  皇太极流鼻血,却是跟女人的月事一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作。

  这一次尤其严重,流了满满三大碗。

  好在皇太极的命硬,这次又让他给挺了过来,不过也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

  醒来后,皇太极立即命内侍传旨:“传范章京入宫!”

  内侍答道:“范章京去了明国京城,至今还没回呢!”

  皇太极叹了一声。

  有些想念范章京了。

  这条汉狗,真的是好使。

  皇太极问道:“将辽阳方面的军报拿来。”

  内侍赶忙找来奏折。

  皇太极阅览了德格类送来的奏报。

  明军攻占鞍山驿之后,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皇太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拿起一份《大明日报》。

  如今报纸成了重要的信息来源,从中可以看出明国朝廷的动向。

  因此每一期《大明日报》,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沈阳。

  这份报纸是腊月二十四的,距今已经过去近十天。

  看到报纸上的头版,皇太极的瞳孔猛地一缩。

  《大汉奸范文程被擒获!》

  皇太极将消息的内容,草草地浏览了一遍,然后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心念念的范章京,没了!

  鞍山驿失守,如同把刀子逼近了大清的心脏。

  大年初一接受王公大臣朝贺,遭到明军轰炸,甚至被……那事就不提了,等于是被狠狠地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如今连范文程也没了,这是断了自己一臂啊!

  云逍子的大礼,一件接着一件。

  这个年,根本就没法过了啊!

  于是乎,大清皇帝皇太极,再次病倒了。

  这次病的十分严重,接连五天,都不见任何王公大臣。

  沈阳城中谣言四起,称皇帝陛下已经去见太祖努尔哈赤了。

  各大王公们都是蠢蠢欲动,为夺权接班做准备。

  这一天,皇太极忽然传旨召见代善、莽古尔泰、多尔衮等亲王、旗主。

  皇太极在病榻上会见了众人,看样子是要交代后事了。

  果不其然。

  皇太极当众宣布,册封阿敏为皇太弟,命其立即进京执掌国政。

  代善、莽古尔泰等人全都炸毛了。

  ……

  崇祯六年,元宵佳节。

  崇祯带着周皇后、田贵妃和袁贵妃,以及太子朱慈烺,来到清华园,陪云逍过节。

  由于懿安皇后大丧,因此朝野停办一切祭祀典礼,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因此一家人也就是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由于今年又多出了一个婶娘,并且婶**身份有些特殊,因此这次家宴的气氛有些怪异。

  不光是婶娘别扭,侄子、侄媳妇也都别扭。

  尤其是朱慈烺。

  皇婶婶不是死了吗?

  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叔祖母?

  吃过饭,周皇后和两名贵妃,去了后宅陪婶娘说话。

  云逍和崇祯在花厅喝茶商量事情。

  说的是御驾亲征辽东的事情。

  正说话的工夫,刘兴祚赶到清华园,带了几个喜讯。

  大年三十,卢象升攻占鞍山驿。

  大年初一,孙承宗派出热气球轰炸建奴沈阳伪皇宫。

  大年初七,吴三桂率领皇家骠骑兵,奔袭数百里,奇袭喀尔喀部,台吉格埒森扎被李自成斩首。

  崇祯大喜。

  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堂堂大明天子,遭人暗算,染上了花柳病。

  虽说叔父有把握治好这病,虚惊一场,可病一日不除,心里就不踏实。

  并且后宫嫔妃都只能看,不能碰,你知道有多难受……这种痛苦,后世的单身狗是无法理解的。

  刘兴祚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皇太极病危,欲传位阿敏!

  云逍一怔,随即冷笑道:“好一个以退为进,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