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之后他就跟许家人待在一起,许二柱找到吃的,都是先由着师怀德的。”

  若娘半信半疑地看着张景彦,许二柱不可能是这样舍己为人的人。

  “这个师怀德就是新任县令?”

  许二柱必定是无意间发现了他的身份。

  “嗯,他是平宁侯府的世子,前些日子做了点错事,被下放过来历练的。”

  张景彦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了很多。

  “您认识他?”若娘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他是我女婿。”

  若娘喝茶的手一顿,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女儿是世子夫人,那他不在京都待着,跑到这穷乡僻壤的来...

  张景彦看若娘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听说,师怀德的上任文书途中掉了,是许二柱帮忙找到的。”

  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若娘回过神,许二柱的救命之恩是该当涌泉相报,安排个文书也合情合理。

  “将军,您说一个世子,犯了甚么样的错,才会被下放到一个刚刚经历过灾害的地方呢?”

  指望他主持灾后重建?

  “世子夫人也一起来了?”

  “嗯。”

  哦,那她知道此次的冤大头到底是谁了。

  若娘看了看表情不一的几个儿子,出声道:“许二柱能当上文书是好事,只是老许家跟咱们已经正式断了亲,你们要是有想法的,及早告诉我。”

  耕读人家说到底还是农家,做了文书才是实现了阶层的迁跃。

  “娘,我们说了要一直跟着您的,您别不要我们!”老三砰一声就跪下了,要不是张景彦几个人还在,他能抱着他老**大腿哭。

  今日,娘出去没跟他们说一声,都快下次他了。

  这个家不能没有娘!

  “那娘提前跟你们说好,不许去老许家,不要见许二柱,如果他找你们有事,离得远远的。”

  “记住,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许二柱个猪脑子想不出栽赃陷害这一套,许白前却是个甚么都能做的出来的人。

  “将军,第二季的稻子可以育苗了。”若娘给儿子们紧好皮,轻飘飘地给张景彦扔了一个大的惊喜。

  “第二季?”如今元安朝的稻子都是一年一收的。

  “有书曾记载,稻子可一年两季种植,我想试试。”若娘也没敢把话说的太满。

  “你...说的是真的?”张景彦知道,以他对云氏的了解,她不可能说没有把握的事情。

  可这事,太大了!

  “先前有人能一亩地产粮三石多吗?”若娘歪头看着他。

  哪件事,不是试过了才知道。

  “需要我做甚?”云氏要是自己能做,就不会提前告诉他了。

  “我知道将军心系边关将士,粮食增产的法子,我交给将军,算是感激他们不畏生死,换得我们平安祥和。”

  “有两件事想请将军帮忙。”

  张景彦自知道云氏地里产量,就在想怎么才能让云氏教教他下面的兵好好种田!

  当然,他也可以以朝廷的名义让她交出来。

  但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这么做。

  “你说。”只要他能做到的。

  “我想带着孩子搬离许家村,这里的地没有一年半载养不回来,不适宜种第二季的稻子了。”

  怀文县的地域都不合适。

  但她没有县衙迁徙文书,根本走不掉。

  “我可以安排你在广临郡城外,那里是张家村,周遭有五十亩地,可以都给你种稻子。”

  “产出我要八成。”张景彦沉默了一下,他这个要求比地主还地主了。

  “不用了,我只要一成就够了。”若娘算了一下,如果没有虫害,按一亩地四石产粮算,五十亩地,她还剩二十石,足够他们一家吃的了。

  许来金经过了上次的事,在若娘面前冷淡也拘束了很多。

  听若娘拒绝了将军的提议,不由觉得先前是自己狭隘了。

  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坐在那像是长凳上扎针了似的。

  若娘看了他一眼,继续跟张景彦说话:“我想让老四,老五都去私塾读书。“

  “老五还好,在村里读过几天书,老四大字不识几个,我就想让他以后不仅会按个手印,也能认识自己的名字,不至于被骗。”

  若娘这样说自然是夸大了点,但也差不离。

  “老五可以安排在郡里的书塾,老四就在城外张村里的村学里。”

  “要是想习武,村里有很多会武艺的,”

  战场上下来的无家可归的人,张景彦收编了,在郡城外建了一个名为张家村的村子。

  他打算把云氏一家也安置在那里。

  以后她要是种出了新鲜的菜式,他也能第一时间得知。

  “那就麻烦将军了。”

  双方谈妥,张景彦带着许来金就走了。

  走时,许来金回头看了若娘两眼,若娘已经让老三去关大门了。

  许来金是个好兵,良善又正义。

  跟她这种一心为自己好的,不是一路人。

  ......

  第三日,去张景彦家晨练回来的老四就跟若娘说,张家村那边都安排好了。

  他们可以搬家了。

  若娘跟张景彦谈完就已经让柳氏收拾细软了。

  半夏她也打算带着一起走的。

  柳二虎的后娘不是个好东西,远离了,半夏也能自己做主过日子。

  入夜,若娘和几个儿子背着篓子往村里走。

  先去了富婶家。

  轻轻地敲了几下门,过了一会才有人来开门。

  富婶**眼睛:“若娘啊?这大晚上的咋的来了?出甚事了?”

  “没出事,就是想着你们粮食怕是不够吃,给你送点来。”

  若娘压低了嗓音,如今灾情还没完全过去,村里能吃饱饭的人不多。

  “不行,快拿回去!你都给了我们多少吃的了?你跟孩子不过日子了是不?败家娘们,赶紧带着娃子们回去!”

  富婶一听又是来送吃的,对若娘就是一顿骂,骂着骂着就哭了。

  “若娘,你个糟心,缺心眼的,这时候哪能给别人家送吃食?不怕没的吃的人家撕了你?”

  “富婶,不说这些,你快拿着,我要回去了。”

  “您不说我心里也有数,我生老四老五那几年,您家里也没甚吃的,不还是给了我一口粥喝?”

  “您不可怜我,我也是早没了,如今我有余粮,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若娘没有跟她明说她要搬走了,许二柱还在村子里住着,保不齐哪天就来打听她。

  她啊,就希望许二柱永远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将东西使劲塞到富婶手中,若娘向着她鞠了一躬,就招呼儿子们走了。

  或许,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