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做以小见大。”

  徐风雷捏着手指,认真道,

  “所谓三岁看大,五岁看老,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假设人生是一架马车,在路上行进着,这时忽然车轮撞到了一颗小石子,轨道稍稍偏移了几分。”

  “就这么一丢丢的差别,长久下去,便会导致彻底偏离正道,最终走上歪路邪路。”

  “这就是履霜,便知坚冰将至矣。”

  院内陷入了安静,皆是认真听讲。

  徐风雷为了照顾孩子们,讲得都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

  可这大白话中所蕴含的道理,却足以让在场的大人都细细琢磨,体悟。

  “这个道理,放到做人、育儿上也是一样。”

  徐风雷正色道,

  “做错事不要紧,就怕思想有滑坡。”

  “人的想法一歪,整个人走的路也就彻底歪了,这就是一念之差,天翻地覆,再回首已是十年身。”

  “就好比一个孩子偷东西,你当父母的不去喝骂制止纠正,那么他就会认为偷窃是理所当然的事,最终成为窃贼匪寇,坐罪入牢,这都是父母师长不察之过!”

  话音落下,他将目光看向李承乾、李泰几个孩子。

  “所以,你们平日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为师商量,都没关系。”

  徐风雷肃然道,

  “但谁要是做出不轨之事,让为师履上了这片霜。”

  “为师绝不容许有坚冰至的那一天!所以,到时就休怪为师无情,辣手纠错了!”bigétν

  几个孩子此刻皆是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师父脸上的那种严肃,让他们有种见到暴怒时父王的感觉。

  好吓人啊……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相视一眼,皆是一副学到了的模样。

  别看他们王爷王妃的,好像很牛逼的样子,其实也都才是20来岁的年轻人。

  他俩别的方面颇有建树,但养儿育女这一块,实在是属于知识盲区呐……

  “再来看着初爻。”

  徐风雷指了指初六位,道,

  “事实上,一为阳位,二四六为阴位。”

  “初六,乃是阳位阴爻,这便是位置住错了,不得其位。”

  “这就意味着初创事业时,应该处处细心小心,若有不对之处,应该马上纠正错误,否则将来随着事业的发展,错误就会越来越大,最终满盘皆输!”

  “就像下围棋,可能你100手才输,但其实在50手犯下致命错误的时候,棋局实际上就已经结束了。”

  唰唰唰。

  这回,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换上了认真的神情,专心的做起了笔记。

  能到这个院子里的,都不是蠢人,他们知道,从这位大先生身上,是真的能学到东西!

  “来看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再看六三,含章可贵……”

  “……”

  一个坤卦,看似只有六条断杠,但要将其讲真讲透,足足需要数个时辰!

  这一课,徐风雷从晌午讲到太阳西落,茶喝了好几壶,厕所都跑了两趟,总算是讲得差不多了。

  而众“学子”们的手书上,也已是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特别是长孙无垢,记得尤为认真,因为徐风雷说,女子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有坤德。

  她全听进去了。

  “好了,差不多讲完了,我说得也累了,大家听得也累了。”

  徐风雷咕咚喝了一口茶,擦了擦嘴,旋即道,

  “做个总结吧!”

  “何谓坤德?何谓厚德?”

  “其实六三爻的时候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含章可贵。”

  “你身居此位,有此职能,在上位器重你的情况下,便不要想任何的事情,好好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ъitv

  “努力做而不言,有功劳不炫耀。此含章之美,可堪大用也!”

  话音落下,他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公开课还真是难上啊!

  不光是要教小孩,还要向旁听者充分展示自己的授课水平,让他们也有所体悟,有所收获。

  这是极有难度的。

  好在,自己的易学功底还算深厚,两个半时辰下来,可谓是将坤卦由浅入深,全面细致的讲了一遍。

  “先生辛苦了,快坐下歇会儿。”

  长孙无垢收拢笔记,连忙关切道,

  “连续两天上大课,难为先生了。”

  “来人,取冰棉巾来!”

  婢女应声而至,为徐风雷擦汗擦手。

  “食君之禄,为君做事,何谈难为?”

  徐风雷摆了摆手,笑道,

  “我一个教易经的,难道还没有这点坤德么?”

  长孙无垢闻言,含笑点头。

  “不得不说,大先生这易学功底,着实深厚哇!”

  杜如晦神色崇敬,起身拜道,

  “今日听大先生一堂课,我深有感悟,回去得好好消化消化了。”

  “为臣之道,这坤德是最要紧的品质呐!”

  众文臣武将皆是点头,深以为然。

  原本以为只是来旁听一下,应秦王殿下之命走个过场,没想到听着听着,竟然都沉浸其中了!

  收获良多啊……

  “谢先生赐教,我亦受教了。”

  李世民也是起身笑道,

  “日后若是选拔贤才能臣,必要以这坤德作为考察,其若有含章之美,想必用他绝不会出错!”biqμgètν

  众人皆是起身拱手道:

  “谢大先生赐教!”

  这场公开课,至此圆满结束。

  此刻的他们,都起了一样的心思——

  反正最近也没啥要紧事,不如天天来听课好了?

  毕竟,的确是很有收获啊!

  “殿下,诸位,不必客气。”

  徐风雷回礼,淡笑道,

  “能得大家认可,听明荣幸之至。”

  众人纷纷起身,而就在此时,徐风雷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了刚刚起身抬头的杜如晦脸上。

  一抹黑气于他脸上浮现了一瞬,可定睛再看,却已是无影无踪,毫无异常。

  “嗯?”

  徐风雷盯着杜如晦,摸了摸下巴。

  “大先生……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异样么?”

  杜如晦有些疑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众人皆是看了过去。

  “方才你一抬头,我不经意间捉到了一道灾色。”

  徐风雷若有所思的道,

  “你或有一场横祸,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这两天谨慎些,回家路上小心着点。”

  杜如晦一怔。

  啥?

  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