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后院。

  学生们端坐在桌前,专注的望着面前的师父。

  他们的身后,便是旁听席,那儿亦有几条板凳摆着。

  坐着好些人,只是没上次齐全。

  毕竟,天策府是个开府建牙的独立行政机构,众文武们平日里事物都很繁多,若是工作的时候正好与徐风雷上课冲突,也就没法来了。

  但凡是这会儿没事的,全都会来听!

  其中,就包括王妃长孙无垢,她很喜欢跟孩子们一同学习,一同进步,一同交流的感觉。

  此刻徐风雷身旁的画板,画着一个新的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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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我们讲了乾坤二卦,你们交上来的心得体悟都还过得去,算是差强人意吧!但还需多思考,多用心体会。”

  徐风雷沉声道,

  “随着教学的深入,后面为师可能就讲得比较快了,一些基础的东西不会再过多赘述。”

  “今天我们来看第三卦,上坎下震,外险内动,水雷屯卦!”

  孩子们皆是竖起了耳朵。

  长孙无垢、房玄龄、程咬金等几个在场的大人也都打起了精神。

  “为何屯卦是第三卦呢?”

  徐风雷道,

  “因为乾坤二卦之后,天地便定性定位了。再往后,便是阴阳初交,万物始生,却还未成泽也,这,便是水雷屯。”

  “对于屯卦,易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唰唰唰。

  他在画板上写下一段话。

  “天下屯难,未亨泰之时。”

  徐风雷念道,

  “这也就代表着,万事万物尚且处于初步阶段。”

  “通过坎水和震雷的性再来看,这便是外险而内欲动。”

  众人听着皆是有些迷茫,更不用说小屁孩们了,更是云里雾里。

  见此状,徐风雷却是微微一笑。

  “其实很好理解。”

  “就好比一个婴儿啊,他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的脆弱?周围的环境对于他而言,是不是特别的危险?”

  他早有准备,举例道,

  “可以说,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让他如嫩芽一般的生命不保,这就叫外险。”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好动啊!哇哇哇的哭啊,乱扑腾啊!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啊,就跟你们小时候一模一样,不信你们问你们的母亲,是不是这样?”ωωw.Bǐqυgétν

  唰唰唰。

  几道小脑袋齐刷刷转头,望向长孙无垢。

  “咯咯咯……”

  长孙无垢掩嘴一笑,道,

  “是这样的,特别是承乾和丽质这两个孩子,俩倒霉孩子,最是好动!一天不折腾都难受!倒是青雀稍微文气一点。”

  李承乾:“……”

  李丽质咧嘴一笑,扑腾了几下小腿。

  她现在还是很爱动,能够乖乖坐着听课,已经是尽了极大的努力了!

  李泰听到母亲的话,顿时朝着李承乾得意的翻了个白眼,那意思很明显——

  我赢了!

  李承乾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这就对了,这便契合了屯卦的内涵。”

  徐风雷笑道,

  “若没有父母庇佑照料,这么迷迷糊糊又好动的娃呀,早就被狼叼走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好动是错的,反而,好动代表着探索欲、求知欲,历史上许多天才,小时候都很闹腾,让爹娘直呼受不了,但长大之后,他们都成才了。”

  李承乾;“?!”

  这一句话,让他直接满血复活,带着挑衅意味的瞥了李泰一眼。

  你赢了?

  现在呢?嗯?

  这下轮到李泰撇嘴了。

  “那要怎么动,才对呢?”

  徐风雷由浅入深,

  “易经明确的告诉我们,要以明而动,方可无咎,若不明而动,便是动于险中!”

  “做任何冒险的事情,心中必须明确自己的目的、路线、策略,只要心中明了,必能能够摆脱险境。”

  “若什么也不懂,脑子一热就莽撞的冲上去冒险,那么最终必定是自取灭亡!”

  说到这里,众人皆是恍然,就连孩子们都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有道理!

  “明确了这一点后,咱们再来看初爻,初九。”

  徐风雷指了指画板,边写边念道,

  “盘桓,利居贞,利建侯。”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其实很简单,当你处于一个新的陌生环境的时候,你就算是再强大再有能力,也不能冒进,得先盘桓,先蛰伏。”

  “利居贞,利建侯,两个利字都是在告诉你,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多多结识、招揽可用的人才,韬光养晦便是最吉利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与人起冲突。”

  “我用一句俗语就很好的概括了这初九的内涵——强龙不压地头蛇,低调发育,别浪!”

  “若能以贵下**,则可大得民心!身份若越是尊贵,就要对老百姓越好,这对自己也就越加有利!”

  唰唰唰。

  众人皆记,此起彼伏的书写声让课堂的气氛变得极好。

  徐风雷将手指到了第二个位置。

  “六二。”

  “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这六二是难点,也是重点,更是易经的大精髓之一!”wap.bΙQμGètν

  他亦是唰唰唰的写着。

  而众孩子光是望着这些字,都犯了难。

  好多生僻字啊!

  纵是大人们写起来都有点缓慢,更别提懂其中的含义了。

  “屯如,邅如,乘马班如,看上去很难理解,其实就两个字,迷茫。”

  徐风雷伸出两根指头,道,

  “有时站在原地不动,有时往前进,有时又驾着马跑来跑去,这像什么啊?”

  “这就跟嗡嗡嗡的无头苍蝇一样,没有头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个时候注意了,不要动,迷茫的时候动,就是动于险中!”

  “所以易经马上就讲了——”

  哗啦!

  他在六二的后半段辞下面画了一条线。

  “无论是匪寇来抢劫你,还是有人来求婚,别动!都不要动,要如女子一般守住自己的贞节!”

  徐风雷提高了音量,掷地有声的道,

  “别做决定,十年之后再决定!这个十年不是说真正的十年,而是下一个阶段,相对于现在而言的,看清时势的未来。”

  “若现在守不住‘贞’,则一念之差,无论是因为匪寇之凶,还是婚媾之喜,因最终都将入险之中,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再回首,已过十年!”

  “我们学易经的,精髓就在于这个‘念’字,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个念头,可能就决定了你人生的走向、成败!”

  唰唰。

  徐风雷在画板上画了一个十字。

  “假设,这便是你人生的十字路口,有四条路可以走,前后左右,每条路都代表着不同的结果,有好有坏。”

  他望着众人,缓缓道,

  “你心里知道,该走哪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