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弯弯站在人群中,被阮夫人拽了出去。

  “弯弯,我家珠珠拜托你照看一下……”阮夫人十分头疼的道,“她威胁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给她找门路,顶替一个小兵进入了出使队列,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这随行的人就只有穗夫人一位女子,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求穗夫人搭把手……”

  她很想给女儿安排几个女侍照应,可这丫头非不要,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她也不想麻烦穗夫人。

  程弯弯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士兵队伍里的阮明珠,笑着道:“阮姐姐放心吧,我会帮忙照看一二。”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阮夫人忙不迭的道谢,然后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闺女。

  阮明珠就当没看见,挺直腰杆,手握着长矛,和所有士兵一样规矩站直,等候出发。

  列队的另一侧,沈正拉着沈东明殷切的叮嘱:“爹,你别光顾着处理公务,有时间多和干娘聊聊天,这一路上这么久,容易无聊,就当是陪干娘解闷嘛,是吧?”

  沈东明皱眉:“你这小子打着什么主意,我很清楚,劝你早点放弃这个念头。”

  五年前,他确实是对穗夫人生出过不该有的心思,可随着穗夫人一路高升,赵家改换门庭,他那点心思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现在对穗夫人,是尊敬,是欣赏,是仰望……

  “爹,你是放弃这个念头了,可有人不放弃呀。”沈正的嘴巴朝秦王的方向努了努,“爹要是觉得那位配得上干娘,那就当我没说这番话好了。”

  沈东明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他虽然忙于公务,但也听人说起过秦王和穗夫人之间的流言,他从未当回事。

  可现在秦王跟着一道去阿萨布,山高路远,路上要是发生点什么……

  太阳即将升起来的那一刻,长长的队伍终于要出发了。

  皇上皇后文武百官在高处目送,赵四蛋和程昭沈正站在一起,踮起脚望着越来越远的人群。

  “回去吧。”贺夫人也在送行队伍之中,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儿媳,“霄儿事情忙,就算不去阿萨布,也是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习惯就好了。”

  程放点头,她没空沉浸在离别愁绪之中,她有许多事情要做,京城大河宴的进展,大河赵氏护肤品的推广,光是这两件事,就够她忙活许久了。

  送行的人慢慢散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一天的忙碌生活开始了。

  前往阿萨布的车队越走越远,一点点走向更北的地界。

  程弯弯最开始是坐在朝廷准备的马车上,这马车比她自己家里的舒服太多了,她可以没有束缚的躺在一侧,齐婆子和顾冰顾冷坐在另一侧。

  中午在驿站休息用餐过后,她被阿萨布王后叫到了王室的马车上。

  王室专用的马车更为华丽宽敞,脚下的地板垫了野兽的皮毛,踩上去舒服至极,坐在马车上,哪怕外头很颠簸,里头的人也完全感觉不到难受……

  她终于明白,她不是晕车,而是没有享受过极致的好东西。

  她坐进去之后,王后名正言顺将车内的两个嬷嬷赶了下去,也许是因为在回程的路上,两个嬷嬷也不担心王后出什么幺蛾子,非常爽快的下车去了后面的马车。

  “终于把这两个暗哨支走了。”王后捏了捏眉心,“这一路穗夫人就同我坐在一起吧,别因为我是王后就束手束脚,想靠着还是躺着都可以,我们阿萨布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

  她说着,直接踢掉了鞋子,在一侧躺下来。

  程弯弯就喜欢这样不拘礼数的人,有样学样,拿了个靠枕,也睡了下来。

  两人侧着身体,四目相对,然后同时笑出了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教王后说大宇国的语言吧。”程弯弯率先开口,“以后我们可以用大宇国语言交流,那两个嬷嬷一句都听不懂,得郁闷死。”

  王后两眼亮起来:“我可能学的有些慢,穗夫人别嫌我笨。”

  “先学些日常的用语就好。”程弯弯立即切换为了老师的身份,“我们大宇国人打招呼会问一句吃饭了没,这句话不难,王后跟着我这样发音……”

  二人在马车中说话,时间过得很快。

  而前面那辆马车里的秦王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被阿萨布王叫去坐进马车,鸿胪寺一个小官员充当翻译跟着一道进去,阿萨布王说一句,那小官就翻译一句,问的都是些政务,是秦王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但皇兄说了,不能对阿萨布王室无礼,他只能耐着性子周旋一二。

  坐了半个多时辰后,秦王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道:“有点闷,我出去吹吹风。”

  其实阿萨布王也是没话找话,他一个一国之尊,除了在亲弟弟郡王面前有些憋屈,在其他人面前都是被人奉承的对象,但因为他有求于大宇国,只能放低姿态和大宇国的王爷说话,他绞尽脑汁找话题,对方都不咸不淡,他早就想放弃了……

  幸好,对方先离开了,王顿时舒服多了,他双手双脚摊开,毫无形象的躺在马车上呼呼大睡。

  秦王跳下马车,吹了声口哨,他的坐骑飞奔而来,他翻身上马,慢慢落后,停在了程弯弯马车边上。

  他正要说话,边上一个人凑过来:“王爷是要找穗夫人么,穗夫人被请去王后的马车上去了。”

  秦王回头,看到了沈东明。

  他突然笑了一声:“沈大人是文官,居然会骑马,真是稀奇。”

  “回王爷,下官以前就会骑,但并不擅长。”沈东明牵着缰绳道,“这车队速度不快,我慢慢骑马能跟上,正好也练一练骑马。”

  秦王隐约听到了王后马车里传出来的笑声,听得出来,那妇人很愉快。

  女子和女子同坐一辆马车,他凑过去就有些太不识趣了。

  可一路实在是无聊,他只好找沈东明搭话:“沈大人在平安县当了多少年县令来着?”

  “二十二岁到平安县任职,三十七岁成为户部员外郎,一共是十五年。”沈东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若有机会,还真想再回平安县看一看。”

  “本来沈大人可以一辈子在平安县任职,能升官完全是因为穗夫人。”秦王皮笑肉不笑,“沈大人用了十五年,还得托穗夫人的福才得以成为五品京官,而穗夫人随随便便就被封为四品鸿胪少卿,人跟人,果然比不了。”

  这话,鄙视的意味很浓。

  沈东明不是傻子,他是看出来了,这秦王大概是知道他曾向穗夫人提过亲,故意在言语上贬低他。

  他接话道:“是啊,穗夫人这样大善大才的女子,敢问有谁能比得上呢……大河村的老百姓都说,这世上男子千千万,能配的上穗夫人的男子,必须得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容貌自不用说,最关键的是必须要有才能……王爷觉得,有谁能配的上穗夫人呢?”

  秦王:“……”

  这沈东明表面上是问他的意见,实则是暗戳戳踩他一脚,不就是内涵他没能力么。

  是是是,他没能力,但是他有权力。

  他冷笑,“沈大人孤身一人有些年头了吧,回头我让皇兄给你赐婚,总得有个当家夫人操持庶务不是?”

  也不等沈东明回话,他踢了一脚马肚子,策马走了。

  沈东明:“……”

  这秦王不讲武德!sxbiquge/read/71/714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