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没有跪我一个表姐的道理,你起来。”

  程弯弯这么说之后,贺霄这才觉得确实有些唐突,连忙站起了身。

  “你是贺家嫡子,如今贺家的家主,也是受皇上器重的三品昭勇将军,而程放,只是一个农户之女,甚至原先还是奴籍,她最擅长的是做饭,对后宅之事一窍不通。”她慢慢道出事实,“她这样的身份,就算是给你当妾,也属于是高攀了。”

  “我为她赎身,不是让她当妾,是做当家夫人。”贺霄的眸子里带着坚定,“还请表姐成全。”

  程弯弯看着他问道:“你喜欢程放?”

  贺霄沉默了。

  他喜欢程放吗,应该还没到这个程度吧。

  只是他目前需要一个妻子,来让他名义上的娘亲消停,也好让罗琦死心。

  他做下这个决定之后,就真的在为此努力。

  每隔三天来找一次程放,送首饰,送胭脂,送衣裳……送所有女人喜欢的小玩意。

  被表姐这么一问,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

  看着他这样的神情,程弯弯就明白了——贺霄对程放,并无男女之情。

  但是看程放刚刚那个样子,应该是动情了。

  女子动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不懂,也看不透。

  若程放是对一个渣男动心,她肯定会阻止程放嫁过去,可对象是贺霄。

  嫁给贺霄,比留在她身边当丫环好多了。

  她继续问:“程放答应嫁给你吗?”

  “她说需要表姐点头。”贺霄开口,“我和程放之间虽无男女之情,但我定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她过门。她是大河村的人,我会尊重大河村的风气,此生绝不纳妾。”

  他话音刚落,程放就从后院走了出来,开口道:“虽然我身份配不上贺师父,但我会努力学习如何当一名当家主母,我也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迎来送往,处理庶务,侍奉婆母,不让贺师父为内宅之事忧心,也、也会努力为贺家开枝散叶……”

  程弯弯看着他二人。

  一个三十岁大龄剩男,被初恋伤了心,曾决定一辈子不娶妻。

  一个二十多岁大龄剩女,因有克夫的名声,曾决定终生不嫁。

  在这个年代,不管是不娶还是不嫁,都会受到诸多

  非议。

  这两人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虽然贺霄没有动情,但这个时代本来就是盲婚哑嫁,有多少丈夫对妻子有感情呢?

  能尊重对方,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既然你们两个都没问题,我自然是点头祝福。”程弯弯笑着道,“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贺霄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去锦绣坊做嫁衣,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也足够走完三书六礼,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如何?”

  程放吃惊至极,这也太着急了。

  程弯弯也有些惊愕:“定在七月底?”

  “阿萨布王室七月上旬抵京,等阿萨布离开之后,表姐应该也会回大河镇了。”贺霄开口解释,“我打算在京城办一次婚礼,然后护送表姐回大河镇,在大河镇再办一场,邀所有村民吃喜宴。”

  程弯弯听明白了,这是想给程放长脸。

  程放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她克夫的名声在大河村十分响亮,全村人都断定她嫁不出去,她也默认了这样的命运。

  回大河镇办婚事,就好像脱掉了原来缠在身上的枷锁,或许,她才能真正和原来的“徐梅”说再见吧。

  二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程弯弯也不准程放再待在灶房里,而是让齐婆子教程放学规矩,让嫣红教程放看账本,她出门参加宴会之时,也会将程放带在身边,不是以丫环的身份,而是以侄女的身份,让程放慢慢接触这个圈子,以后成了贺夫人之后,才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与此同时,她还为程放准备了一些嫁妆,首先是京城大河宴分店十分之二的股份,然后是京郊外一个农庄,再加上京城内一个小铺面,再让齐婆子去牙房买了两个丫环两个婆子再加两个跑腿的小厮……除此之外,还有三千两的私房银子。

  当拿到这些嫁妆时,程放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夫、夫人,这不行,我不能要……”

  “你现在是以我侄女的身份嫁到贺家,不能没有嫁妆,就是怕你拒绝,我才只准备了这么一点。”程弯弯温和笑道,“大河赵氏的护肤品生意还没做到京城来,若是你能打开京城的市场,给你五层的盈利,这就需要你自己的努力了。你是未来的贺夫人,手上必须有银子,不然岂不是被人瞧不起?瞧不起你是小事,背地里议论我这个穗夫人小气就不好了。”

  程放吸了吸鼻子,立即跪了下来:“夫人的大恩大德,程放永远铭记在心,就算我成了贺家妇,我也永远是夫人的人……”

  “好了好了,起来吧。”程弯弯无奈的道,“早上小曼给我送了阅览阁的账本,你先帮忙看一看。”

  程放点头,立即拿过账本,认认真真看起来。

  她在大河宴历练了三四年,虽然不是账房,但有时候也会帮赵大旺清账,这方面学的非常快。

  程弯弯放心的将宅院里一些庶务交给了程放。

  隔天,是萧秦大学堂第一次月考。

  考试一共六科,三门外语,三门基础课程,为期两天。

  五十四名学生分散到不同的教室进行考试,主要是为了防止作弊抄袭。

  因为是第一次考试,秦王相当重视,推掉了所有聚会,亲自前来监考,整整两天,秦王都未离开学堂。

  两天的考试结束很快结束了,全体学生放假,所有先生留下来集中批阅考卷。

  “彭望不愧是举子,字写得好看,卷面整洁不说,答题也很有自己的见解。”

  “这一届学生里,也就彭望资质好一些,他若是再试一次会试,能考上贡士也不一定。”

  “要是彭望走科举,那咱们萧秦大学堂就没有人才了。”

  “谁说没有人才了?”程弯弯挑出一张试卷,笑着开口,“窦青松很不错,西戎语这一科,他拿了满分。”

  所有先生的脑袋凑过来,窦青松的字迹虽然难看了一些,但每一题都答对了。

  窦青松曾经也是二世祖中排得上号的纨绔,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能把西戎语学的这么好。

  “他的祖父死在了和西戎交战的沙场上,他痛恨西戎国的人,化痛恨为努力,所以才能学这么好。”程弯弯开口,“彭望和李健的试卷也还可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不止是这俩人,其余的纨绔,勉勉强强都还行,没有出现一张白卷。

  陶博士在国子监这么多年,每季度考核时,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交白卷,现在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况。

  他在心里默默地感叹,穗夫人这样优秀的师者,就该去国子监,在萧秦大学堂教这帮纨绔实在是浪费了……sxbiquge/read/71/714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