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呷呷呷!”

  鸭叫声和鹅叫声此起彼伏。

  到了村口,一群人围上来,满脸惊奇。

  “大山娘真有本事,竟然买到了这么多小鸭仔。”

  “这些小鸭仔出生应该至少半个月了,黄毛已经褪了一些,好养活。”

  “以前刚生下来的鸭子就要五六文钱,这些大一点的鸭子应该不便宜吧,大山娘,多少钱一只?”

  程弯弯笑眯眯的说道:“七文钱一只。”

  商城里一只鸭五文钱,她一只赚两文,就当是赚个路费。

  这个价格,对村子里的人来说,很是公道,毕竟这些鸭子再养一阵子,就能下蛋宰了吃,价值远超过了七文钱。

  之前预定了鸭子的几个嫂子连忙回去取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牛车的鸭子,瞬间就空了。

  还剩下最后三十只鸭子,程弯弯让赵二狗拿去送到老赵家。

  赵老太太压根就不知道村里有人央求大儿媳去镇上买鸭子,要是知道有这回事,她老人家早就先掏钱了。

  老赵家只分出去了一家,还有二十多亩水田,三十只鸭子根本不顶用。

  “二狗子,让你娘明儿给我再买二十只鸭子回来。”赵老太太顿了顿道,“三十只吧,多买点。”

  她折身去床下面的地洞里取钱,前天借给赵友贵两百文钱,还剩下四百文,再加上这两天大儿媳给的工钱,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交上来的钱,一共是四百四十八文钱,能买六十多只鸭子,手上就还剩下二十多文应急。

  二十文是少了点,她这不是每天都还有进项吗,多攒一阵子,手上很快就又有五百文钱了。

  孙氏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将所有家底送了出去,眼睛都红了:“娘,咋就一定要买鸭子,蝗虫来过一阵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鸭子买回来了就是折腾人。”

  “你这婆娘懂啥子!”赵老太太没好气的骂道,“蝗虫不来就不能养鸭子吗,瞅瞅家里这些孩子,一个个瘦成啥样了,鸭子比鸡勤快,养大了好生蛋,你要是嫌弃鸭子折腾人,以后一个鸭蛋都不给你。”

  孙氏挤出笑脸:“我、我这不是怕累着娘吗……”

  主要是怕累着她大闺女春花,春花是家里最大的丫头,家里一堆杂事都是她闺女在做,等养了鸭子,到时候赶鸭子喂鸭子,清理鸭屎啥的,还不是都成了春花的活儿。

  “家里四个丫头轮流伺候鸭子,累不着我。”

  赵老太太狠狠瞪了孙氏一眼。

  孙氏不敢再说啥,反正鸭子不是她买的,她以后有鸭蛋吃,这就够了。

  赵二狗回到家里,把赵老太太给的铜板交到了程弯弯手中,程弯弯收下钱,看向在院子里瞎折腾的程昭。

  这孩子只有晚上才会教书,整整一个白天都没啥正经事,于是瞎折腾。

  昨天折腾做出来了四个沙盘,做的还有模有样,四个小子都特别开心,程昭应该是得到了鼓舞,今儿开始研究做算盘。

  沙盘做起来容易,做算盘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需要木头,需要各种工具,是一个细致的活儿。

  程弯弯将五只小鹅单独圈养起来,走过去道:“昭儿,你的手不适合干这个,不如我明儿买几个算盘回来。”

  程昭抿了抿唇道:“算盘最便宜都要三四百文一个。”

  这价格,确实是有点贵。

  赵四蛋笑嘻嘻的说道:“表哥,我和三个哥哥轮流用你的算盘就好啦,我们一定会学会的。”

  程弯弯托着下巴,缓声道:“四蛋,你阿爷会做木桶,应该、或许、可能也会做算盘?”

  木桶是木工,算盘也是木工嘛,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赵四蛋眼睛一亮:“那我去找阿爷。”

  程昭洗了一下手:“我带上算盘一起去。”

  “等等。”程弯弯叫住他们两人,“上回你阿爷做木桶,我没给工钱,这钱给了你阿爷也不会要。这次开口让阿爷帮忙做算盘,必须要给钱,昭儿,你说一个算盘给多少钱合适?”

  程昭回想了一下德和堂的物价,最便宜的算盘三百五十文,最贵的十几两银子都有,具体看做工和材质。

  他开口道:“得做出来了才知道,不过就算最差,也有至少五十文一个。”

  程弯弯点头:“行,那就做出来再说。”赵四蛋带着程昭风风火火去赵家老屋。

  “阿爷,阿奶,三婶!”

  赵四蛋一个个叫人。

  程昭谦然有礼的跟着打招呼:“赵家阿爷阿奶好,三婶好。”

  他的体态和气势,与整个大河村格格不入,他一进院子,其他人就有些不自在。

  就连一向喜欢找茬的孙氏,都不敢盯着程昭看太久,总觉得是亵渎了读书人,她进屋端了一张凳子出来,却觉得这凳子好像太破了,又进去换了一张体面干净一点的凳子出来,擦了又擦,放在院子里让程昭坐下。

  程昭连连摆手:“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求赵家阿爷帮忙。”

  赵老头子正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旱烟,程昭喊他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实则一直在偷偷打量程昭……以前只听过这位程家大侄子,前几天就说程昭来了,他一直想去看看,但是没有理由去大儿媳家走一趟。

  这一次是真的近距离看到了,也就是这一刻,他老人家终于明白,老大媳妇为啥偏疼这个侄儿。

  长得好就算了,还会念书,人看起来懂事乖巧,对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也谦卑有礼,这么好的后生,咋不是他们赵家的苗子……要是他们赵家能培养出一个读书人,他以后闭眼了去见列祖列宗的时候该多有面子。

  赵老头子痛心疾首之时,程昭突然说有事请他帮忙。

  他老人家立马起身:“程家小子,有啥事,你赶紧说,只要是我能做的,绝不含糊。”

  程昭将算盘拿起来:“不知赵阿爷会做算盘吗?”

  赵老头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是认识算盘的,读书人基本上都会,一些店铺的掌柜小二也会专门学这个,他以前央求一个掌柜教他,那掌柜瞧不起他一个种田的,硬是不教精髓,天天瞎忽悠,他学了半个月啥都没学会,最后一怒之下和那掌柜断交了。

  赵老头子走过去,将那算盘接过来,圆润的珠子滚动着,滚在他的心口。

  他点头:“不会做也得试试。”

  他看向刚走进来的赵有财,“老三,去山上砍树,樟香木或柏木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