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赵傻根强行将钱袋子塞到程弯弯手中,一脸的愧疚难安。

  “这是一千两银子,一找到我就赶紧给婶子送过来了,我也没脸再在工坊里干活,从明天起就不来了……”

  当初能娶水芹为妻,他以为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可当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若是水芹知错能改,主动将一千两银子交出来,再来给婶子磕头道歉,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水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之后,就天天去城里看铺面,村里那么多风言风语,她全然不在意,一心想着买铺子成为城里人。

  每次她去城里之后,他就会在家里到处寻找一千两银子的下落,今天终于给找到了,原来,被水芹藏在房梁上……

  程弯弯看着那钱袋,也不知道说什么。

  自从孙水芹做下那事之后,就成了村民们口诛笔伐的对象,只要有人提起她名字,就会遭到唾骂,连带着桂花村的名声也愈发的差了,而赵傻根家中这段时间也是争吵不断,上回孙水芹被婆婆扇了几巴掌,还跑到村里新上任的妇女主任那里去告状,成天闹得鸡飞狗跳。

  “婶子,我娘说让我休了水芹,让她离开大河村,可是,她刚生了孩子,孩子还那么小……”赵傻根嚅嗫着嘴唇说道,“我一定会劝水芹好好过日子,求求婶子别再怪她了……”

  “那件事我没追究,就不用再提了,倒是你,以后到底该怎么过日子,好好考虑清楚。”程弯弯将钱袋子还回去,“我库房里的存货早就清干净了,我没有亏损,不需要这一千两银子的补偿。”

  在没有法制约束的古代,孙水芹这样的行为不能说是错了,所以这一千两银子她不能要。

  但孙水芹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那么,就要承受可能被赶出大河村的风险……不是村民们赶她走,而是她成为全村人人喊打的老鼠之后,根本就没法在村子里生活,只是可怜了赵傻根一家,多好的一家人,平白无故被拖累。

  “不不不,婶子一定要收下!”

  赵傻根哪里敢将银子再带走,否则他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就在双方推辞之时,叶紫从门口匆匆进来:“安人,傻根嫂来了,非要进来,被程甲给拦住了。”

  自从孙水芹被加入黑名单之后,就不允许进入院子了,院子里的下人提起她就一脸厌恶。

  赵傻根脸色一变:“她不是去城里看铺面了吗,咋这么快回来了,婶子赶紧把钱收着,我带她先回去……”

  “傻根!”程弯弯开口叫住他,“为了她,辞掉肥皂工坊组长的活计,你觉得值吗?”

  赵傻根低头道:“不管值不值,我都只能这么做。”

  他婆娘犯了这么大的错,他要是还厚着脸皮留下赚婶子的钱,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就不劝了,但是你记住,只要你想回来,我随时欢迎。”程弯弯走过去,将钱袋子郑重的放在他手上,“这银子确实不属于你媳妇儿,但也不该给我,我建议你拿去给里正叔,捐给村财务,有了这笔钱,村里才能建设的更好。”

  赵傻根这才握住了钱袋子:“好,我都听婶子的。”

  他转身走出去,看到了等在在院门口的孙水芹。

  一看到他出来,孙水芹就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赵傻根,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一千两银子,足足一千两,你们十八辈祖宗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你凭什么把我的钱给别人,凭什么!”

  “啪!”

  远处的傻根娘像炮弹一样冲过来,狠狠一巴掌扇在孙水芹的脸上。

  “呵,一千两银子终于还回去了,我这口气总算是顺畅了,老娘告诉你,你要么安安分分过日子,要么就收拾铺盖滚回桂花村!没了这一千两,我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水花!傻根,按住你媳妇,带她回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孙水芹还想骂,直接被傻根娘用破布堵住了嘴。

  她被拖回院子里,和刚满月的孩子关在一起,不许出门。

  但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在她安安分分带孩子七八天之后,终于找到机会出门了。

  她从后门出去,走山上的小道进城,一路飞奔前往河口县,直奔胡掌柜的铺面,然而胡掌柜手中那批货早就卖空了,铺子自然也关门了,她连胡掌柜的人都找不到,她只能再租了辆马车,前去万全县,直奔胡掌柜大本营。

  胡掌柜经营着一家布庄,就处在万全县街上最热闹的地段,十月底到十一月底他大赚一笔钱之后,就把隔壁铺子也买下来了打通,如今,胡记布庄是万全县最大的布庄,顾客络绎不绝,他感觉自己似乎走到了人生巅峰。

  这时外面伙计进来汇报:“掌柜的,外面有个平安县大河村的妇人求见,说是和您合作过。”

  胡掌柜的眸子顿时眯起来:“让她滚。”

  上个月生意结束后,他本来打算去找这妇人做第二桩生意,谁能想到,这妇人竟然得罪了穗安人!

  他要是再跟这个妇人合作,那么,一定会惹怒穗安人,他一个底层商人,何苦去跟朝廷命妇作对,如今赚的钱他已经很满足了,安安稳稳做点小生意就行。

  “等下。”胡掌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过去,“让她拿好了赶紧滚蛋。”

  孙水芹接过钱袋,以为是几千两银票,结果一拉开,是碎银子,合起来也不超过五两。

  她顿时气血翻涌,不顾一切就往里冲:“姓胡的,你给我出来,你过河拆桥是吧,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应该得的钱吐出来,我就不走了!”

  她本来就是村妇,在农村里长大,以前还会顾及脸面,但现在,她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她还顾及脸面干什么。

  她直接大声嚷嚷起来:“这家布庄的掌柜不是东西,贪没了我的血汗钱,你们大家都不要来这里买东西!”

  她像个疯子一样抓住一个客人就叨叨个没完。

  哪怕那些人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也被她疯魔的样子给吓到了,一个个赶紧走了。

  胡掌柜气的脸色发青:“你要是再闹,我让人把你送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