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风沙大,老房子透风不暖和,宋娇娇准备趁着盖房子,也把家里拾掇拾掇。

  窗户得重新糊一糊,裂缝的墙角得用泥巴砌一砌,屋顶被鸟雀跟老鼠倒的不像样,也得重新换,总之一整个忙下来,是个大工程。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宋娇娇知道是去买砖的男人们回来了,赶紧把提前凉好的水拎出去。

  家门口是块不小的空地,挺平整,适合堆放砖瓦,还可以和水泥。

  此时正水泄不通地围着七八个年轻小伙子,一个个血气方刚,生龙活虎。

  但宋娇娇满心满眼都是她男人。

  实在是陆悍荇太出色。

  又高又壮,气场强大,像头狼,凶悍,威猛。

  偏偏他注视着她的眼神,又那么专注温柔,仿佛天地之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闯进他的视线。

  宋娇娇被他那极精悍炙热的眼神,烫的心头一麻,“先别干了,喝点水休息休息吧。”

  她软绵绵的声音甫一响起,周围立刻传来齐刷刷的问好声,“嫂子好!”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宋娇娇还是被吓了一跳。

  七八双明亮又直白的眼睛,直愣愣瞧着她,虽说她知道大家伙都没啥恶意,可还是觉得脸庞发热。

  这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陆悍荇来到她面前,接过水壶。

  动作间,他的手指似是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粗糙的老茧,带着惊人的烫意,烫的她猛的缩回了手。

  周围还这么多人呢……

  宋娇娇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眼,瞪了男人一眼。

  陆悍荇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媳妇生气了,只把所有的症结,归咎于旁边的几个半大小子身上。

  之前没喝过水还是怎么的,一个个的高兴成这样!

  干了一上午活,渴的厉害,一大海碗清热解渴的温水进了肚,浑身都舒坦的不行,年轻小伙子们一抹嘴边的水迹,瞎嚷嚷着跟着起哄。

  “嫂子不仅人长得好,心也细,还给咱们泡的金银花,果真清热又解渴!”

  “嫂子放心,咱们人多,保管三天就能把房子盖起来。”

  “陆哥娶了嫂子真是好福气……”

  王家村谁不知道宋娇娇。

  百闻不如一见,越见越感叹。

  怎么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两条腿,怎么长在她身上,就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

  长得是真白,脸是真小,巴掌大的一点点,精致的跟画出来似的。

  小伙子们一个劲儿的眼馋着,突然感觉凉嗖嗖的阴风吹了过来。

  冻的人一哆嗦!

  抬眼细看。

  得,陆哥醋了……

  娶个这么好看的媳妇,还不让人多看两眼,有没有天理?

  拳头才是硬道理!

  眼瞅着陆悍荇攥起了拳头,那拳头可是能打死野猪的存在,威慑力惊人,众人急忙做鸟兽散。

  碍眼的人走了,陆悍荇紧绷的唇角松了松,垂眸敛目,温柔地视线落在比他矮上大半个头的娇小姐身上。

  沉声。

  “他们都没什么恶意,就是爱瞎起哄,你别怕。”

  宋娇娇被这些年轻小伙子的挤眉弄眼,逗的忍不住发笑,年轻真好啊,不像她,都老了,不是年纪上的老,而是心态上的老迈。

  “在你心里,我就是胆子这么小的人嘛?”

  她娇嗔一句,见他满头满脸的汗,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就要给他擦。

  香风袭来,陆悍荇往后避了避。

  宋娇娇一愣。

  见陆悍荇直接拎起衣服下摆,在脸上一胡噜。

  结实紧绷的腹肌,还有蜿蜒而下的人鱼线,一闪即逝。

  配上他不修边幅的粗糙举止,性张力满满。

  宋娇娇还没缓过神,就听男人歉疚地说。

  “就是委屈你了,村子里盖房子,得管饭。”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比钻头硬,比驴能干,相应的,胃口都是无底洞。

  管午饭的话,也不知道娇小姐跟二姨忙不忙的过来。

  陆悍荇的眼神,落在宋娇娇雪白娇嫩的小手上,越看越心惊,越想越不行,“要不算了,我等会上山打点野鸡野兔子什么的,让他们凑合吃点得了。”

  宋娇娇心里划过一抹暖流,上前走进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怕我累,我也会心疼你受累。盖房子管饭,是村里的习俗。人家来帮忙,是

  情分,可不能慢待。

  我跟二姨早就把菜谱想好了,素菜也准备的七七八八,一会陶姐也会领着几个小媳妇过来帮忙。你放心,我肯定把饭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让你丢脸。”

  秋收过后,队上基本没啥大事,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猫冬,可一听说他们家要盖新房,都吆五喝六带着家伙什赶过来帮忙,足以可见陆悍荇的好人缘。

  世上之事皆可还,唯有人情最难还。

  都是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宋娇娇自然不会让陆悍荇丢面。

  陆悍荇见宋娇娇这么为他着想,心里边,又感动,又心疼。

  娇小姐一个城里来的娇娃娃,金枝玉叶长大,都是因为他,才做出这么多让步和牺牲,嫁给他,真是委屈了她。

  “娇娇……”

  见男人的眼神,黏稠的仿佛能拉出丝。

  宋娇娇脸上又热又烫,把茶缸子推进男人怀里,“多喝点金银花,清热败火!”

  哪有大庭广众,就这么不知道收敛的,痴痴地盯着她,就跟要吃了她一样。

  陆悍荇仰头灌起了水,成串的水珠沿着下巴滑下,凸起的喉结滚了又滚,可嗓子眼里冒出来的渴意,不但没有缓解半分,反而愈发焦灼。

  宋娇娇见他渴成这样,实在是心疼,“买点砖瓦可真不容易,得推着板车,跨过好几个村子,费时费力不说,价格还贵,要是咱们村也能烧砖就好……”

  话音落,她猛的一顿。

  如果……她也能烧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头往后捋,开始分析。

  首先是市场前景的问题,往后日子越来越好,茅草房很快会被大瓦房取代,砖瓦是刚需,绝对供不应求。

  其次是利润问题,现在的价格,青砖稍便宜点,两分钱一块,红砖贵点,一角钱左右,虽说去掉原料跟设备损耗,一块砖头的利润不高,但保不齐薄利多销。

  还有就是原材料,王家村靠山还邻水,每到夏季汛期,河里泥沙很多,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一旦技术成熟,销路稳定,砖厂自由运作,她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只躺在家里收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