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年轻人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只是看你一个女人胆子小,进村里不敢惹事才选择带你进来的。要我说,你回去之后还是赶紧辞职吧。你公司的人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你第一天上班就安排你来这里,这种公司呆多久都呆不熟,早换说不定还能找到不错的公司。”

  “你说的也是。我倒是想换,但目前我这个情况挺不好换公司的,孩子还小,要是生病的话还得时不时的请假,去新公司不方便请。”

  “当**人想得就是多。”

  褚非悦感慨道:“没钱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得想,要是有钱了谁还活得这么辛苦啊。这家公司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我好歹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一时半会儿让我换公司,我也真挺舍不得的,五险一金,节假日的福利都不错,就是钱少点儿。”褚非悦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白了还是钱的问题,要是钱的问题落实好了,还不是努力玩命的干活。就像你们,要是公司给你们足够的赔偿,弥补你们今年的损失,你们也不愿意铤而走险啊。”

  年轻人点了点头,没什么戒心的说道:“我们村里的人跟诚运合作都很久了,中间有新的合作公司过来找我们村的人合作,给们更高的钱,我们都没答应。老一辈的人都说,就算穷也不能不讲道义,诚运是第一家找我们合作的公司,也是诚运把我们村的蚕丝带出名的。要是没有它们,也没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可今年一直降雨,蚕养得不好,诚运就突然翻脸了,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们补偿。非但不给补偿,上面下来的负责人还一个劲儿的讽刺我们,说我们再得寸进尺他们就换村子合作,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们。”

  褚非悦心里略微诧异,她不觉得宁城分部的负责人能**成这样了。

  在别人的地盘里还脑残的挑事儿,这纯粹是脑子被水和面粉给糊住了。

  褚非悦说道:“可你们把人扣下来也不是个事儿啊。”

  年轻人恶狠犯的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是好好做你的事,别的事不用你管。别让你的孩子才几个月就没妈。”

  褚非悦故意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你……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

  “法不责众。要是诚运把我们逼急了,弄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褚非悦仔细琢磨着年轻人的话,一脸畏惧的看着他。

  年轻人见她害怕的样子,扭头继续专注的开车。

  车子没开多久就进了村。

  村子四成环山,所有的房子都在四面的山脚下,四面山围出了一圈空地则是稻田与桑树。

  桑树除了分布在田间地头之外,还有房屋之间,几乎所有的村民家里都有几棵桑树在屋前屋后。

  褚非悦观察着这个村落,房屋都像是一幢小型的别墅,虽然不少房子没有在外面铺瓷砖,但样式也是相对考究的,不是那种随便建建的农村新房。

  她所经的大半个村子都是这样的,除了个别的房子破败之外,大部分的房子都不错。

  看房子了解造价、人工费是褚非悦的本职工作,她基本能判断出这个村子是处于什么样的经济状况。

  他们的收入在农村里并不低,这意味着他们并不是穷极才反,很可能是受到了不公的待遇。

  就连在车里的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他的话也能听出他的理智和他清晰的思路。

  褚非悦表情微沉,难道真的是宁城分部的人沟通不畅产生的效果?

  能产生这样的效果,他们的沟通到底是出了多大的问题?

  在褚非悦的沉思之间,年轻人将车停在操场上,然后跳下车看着褚非悦。

  褚非悦脸色发白的下了车,她现在不是装的,是一路颠簸加上心里有事,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也hold不住了。

  年轻人见她这样,忍不住乐了,“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褚非悦扶着车门干呕了几下,才说道:“你不懂,心理压力大过天。你以后在工用摊上这种事你就知道多愁人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褚非悦一脸虚弱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看看我能不能见见你们村长或我领导?咱们双方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再关押几个小时后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你看呢?”

  “这个你跟我们村长说,我做不了主。走吧。”

  “谢谢。”

  年轻人带她进入一栋小楼内,在院子里就喊道:“村长,来人了。”

  一个中年人迅速从屋里出来,喝道:“瞎咧咧些什么呢?”

  年轻人挠了挠头,说道:“诚运那边来人了。”

  褚非悦朝村长点点头,态度大方有理道:“村长,您好,我是褚非悦,来看看韦总和您的。”

  村长上下打量了她几下,淡声说道:“进来吧。”

  说完后,他本人率先屋了。

  褚非悦打开后备箱,朝身旁的年轻人说道:“麻烦你帮我搬下东西。”

  年轻人也没说什么,吭哧吭哧的开始搬东西。

  褚非悦提了一盒好酒和几条昂贵的好烟进入村长家。

  村长淡淡的扫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语气不善的说道:“说吧。”

  “不瞒村长您说,这次是余夫人专程让我过来的。她老人家身体不好,不便长途跋涉。您也知道她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吃不消这路上的苦,不然她肯定愿意亲自过来。”

  村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褚非悦继续道:“我刚生孩子没多久,今天是我产后上班的第一天,直接就从殷城飞过来,又坐了几个小时一路颠簸过来。我明白我所受的这些苦,抵不上你们心里的委屈。我之前听说过好几种关于咱们蚕农事件的说法,我想都不一定是事实。我现在想听听您的说法,您和村民们心里要是有委屈,您就跟我说说,我虽然人微言轻,但好歹是最接近余夫人的人。您愿意协助我一起处理这次事件吗?”

  村长仔细打量着褚非悦,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这个年轻的女人沉着、冷静,谈吐也很有分寸,既示了弱又能把话题拉到她想要的效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