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芒伟状若未闻她的呼痛声。

  凌夫人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芒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要是不愿意来看小雪就别来好了,你这态度让别人也不好受。”

  “你没有什么资格挑剔!”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孩子对母亲的尊重吗?”

  “你不配!”

  “你……芒伟,你说这话就不觉得狠心吗?我这些年在凌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对我说话却没有半点尊重。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余郝给你吹了什么风,让你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早就说了余郝那女人心机重,你偏偏不信。现在她还离间我们母子间的关系!”

  凌芒伟目光锐利地看着凌夫人,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说道:“毁了这一切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

  “你最擅长的事就是装无辜了吧?你习惯把所有的事都推把别人身上,让那人承担所有的罪责与责任。”凌芒伟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扭头看着凌夫人,“你做的事要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吗?”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那你好好看看这个。”凌芒伟从后座拿了一个文件袋扔给凌夫人,然后再次发动车子。

  凌夫人一脸不解地打开文件袋,手却没来由地颤抖起来。

  当她看到凌芒伟亲生母亲的照片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照片里年轻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的时光永远地停留在了照片里。

  她却一天比一天老了。

  凌夫人不敢把视线落在这个女人的脸上,掠过她的脸后就迅速移开了视线。

  凌芒伟的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行驶。

  清晨或夜晚的马路,总让人有一种不像在城市里的错觉。

  没有拥堵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人群。

  凌夫人翻开后面的文件,发现是详细的死亡报告。

  她身体顿时软了一大半,“这些你是怎么拿到的?”

  她太过惊慌,完全不知道她在无意中已经曝露了许多信息。

  凌芒伟:“我外婆家有。”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想法害死她!”

  “我没有害她!”凌夫人厉声道。

  “是吗?”凌芒伟的声音里满是讽刺。

  凌夫人听着也觉得异常的尴尬。

  她整个心神都乱了,不知道此时她是羞愧,还是感觉到难堪,亦或是对接下来的事感到恐惧。

  她害怕现在的凌芒伟。

  凌芒伟今天过来绝对不是想看小雪,而是想要质问她。

  凌夫人强打起精神看了几张文件,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她烦躁的把文件全部塞进文件夹里,气闷地说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凌夫人嘴唇颤抖着,这才发现车子越走越偏。

  “你想要带我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凌芒伟的声音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车子一路畅行无阻,走到城郊更是如此,连个红绿灯都没有。

  凌夫人看着那条路知道凌芒伟要带她去哪里了。

  那是他生母的墓地。

  车子停在墓园的大门处,凌芒伟率先下车。

  凌夫人挣扎了许久,还是下车了。

  事到如今,她再挣扎这一时半会儿,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有尊严,有底气的走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寂静无人的墓园里。

  最后,两人停在一座整洁、素净的墓碑前。

  墓前还有鲜花、素果、花烛、燃香。

  显然是有人在这几天祭拜过。

  凌芒伟在墓前站定,冷冷地看着凌夫人,“需要忏悔吗?”

  “我没有什么需要忏悔的。她挡了我的路,死了也是活该。”凌夫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在寂静无声的墓园里,格外渗人。

  凌芒伟冷冷地看着她,手紧握成拳。

  凌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道吗?你亲妈是我最厌恶的那种人,余郝也是。她们什么都有,却什么都不在乎。她们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她们什么都没有付出,却得到了很多人的爱。她们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世界上!”

  “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恨她,她有了凌风续这么好的男人,她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每天忙着工作。这样的女人,注定要失败。可凌风续却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在她被我毒死好几年之后,都还时时惦记着她。我有哪里比不上她?”

  “你的心是黑的!所以你永远都比不上她,就算你比她多活了这么多年,一天是活的坦然而无畏。你每一天都在惊恐中度过,没有享受过你的地位和财富。你的丈夫至今都还在实现她生前的愿望,她的儿子、她的儿媳妇儿也在走她之前的路。你的女儿也不理解你,你活得有价值吗?”

  凌夫人歇斯底里的嚷道:“那又怎么样?她连命都没了!我还有命,还让她的儿子叫了我二十几年的妈!怎么说都是我赚了。”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想过要对她忏悔?”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死了是她学艺不精,怪不到别人身上!”

  凌芒伟被她这蛮横的理论说得近乎无语。

  这个女人没有心,怎能跟她细谈?

  凌夫人见凌芒伟不再说话,蹲在墓碑前,伸手**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没有什么表情,却是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凌夫人:“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为这个女人报仇吗?”

  “杀你?脏了我的手。”凌芒伟用手绢将一把小巧的**扔到地上,“你有两条路,选什么都可以。”

  “哪两条?”

  “在我母亲墓前自尽,坐牢,你自己选。”

  “我要是都不选呢,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没有别的选择。”

  “你宁愿背负弑母的罪名,也要为一个死人讨回公道?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活着对我有什么好处?”凌芒伟声音冻如寒冰。

  凌夫人被反问得一愣,随后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里却夹杂着悲凉。

  “你口口声声说给我两个选择,其实根本没打算让我选,我只有一条死路。”

  凌芒伟冷漠地看着她。

  凌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发狠地拿起**,朝照片用力地划去,将照片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