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阳想着徐家的事一日不解决,她这个班就很难上安稳。

  是以她问了个同事时间,见还有半个小时,便先小跑到妇联,急切地将自己的情况给汇报了。

  妇联的同志们上班比较积极,这会儿来了半数,正在打扫卫生呢。

  徐安阳五官漂亮,如今她的脸消瘦苍白,眼里**泪,语气带着痛心、害怕和绝望。

  “同志们,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明明我也是徐家的孩子,为什么大家都活在新社会,只有我继续被他们奴役……如今我长大了,还要被当成货品卖出去……”

  “我也想学着你们当独立的女性……谁不想有个漂亮的高学历,可是我初中刚毕业,就被父母送走顶替二哥下乡……我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咬着牙坚持了整整九年……好不容易返城,凭借着自己努力通过招工考试……”

  “家里只让我留下五块钱,其余的全部上交……他们也不给我吃饱,更别说吃好了,你们看看我身上还有多少肉……”

  反正屋子里都是女同志,徐安阳撩起衣服,缓缓地收起来刚吃饱的肚子,露出那肉眼可见的肋骨。m.bīQikμ.ИěΤ

  她背过去,将衣服继续一拽,腰一躬起来,脊柱、肋骨条条分明,就像是骨架上包裹了一层皮,更让触目惊心的是那一道道还没完全恢复、格外吓人青紫交加的痕迹……

  “我每次上班都是强忍着不适的……有时候我还出现了幻觉,差点把手当成丝线给烤化了……”

  “我不知道怎么摆脱他们一家人的迫害……这会儿她肯定在车间门口堵我呢……就因为我想要挣扎反抗,想要当独立女性,从徐家搬出去住在宿舍里,又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购买必要用品……结果,我亲妈每次都堵着我……”

  “我好害怕……她要将我卖给关文彬,说是要两千的彩礼……我如果不回家,不定有什么惩罚……”

  “我宁愿撞死,也不想再被徐家人当成敛财的工具……同志,你们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透漏出来的事实,正是妇联同事们深恶痛绝的。

  瞧着这么漂亮的女人,胆小脆弱又悲哀疯狂的样子,让她们心惊,也控制不住火爆脾气。

  “没想到在咱们京都第一纺织厂,还能发生这样恶劣欺辱人的事情!”

  “必须树立典型,这是新社会,他们对待女同志没有一点尊重可言……工资是个人努力得到的,孝顺父母也有个度啊,他们怎么能苛待的人成了一把骨头了……”

  “多漂亮的女同志,要是我闺女不得疼到心坎儿里……他们真是不惜福……”

  “走,小徐同志,我们给你撑腰……这事儿不解决,他们谁都别想上班……”

  是以徐安阳哭哭啼啼走了一路,等快到车间的时候,她狠狠地擦拭掉眼泪,扭头在大家伙的鼓励下,挺胸抬头跟所有人一起往车间走去。

  果然等她要进门的时候,徐母带着徐大哥、徐二哥,从旁边跳了出来。

  大门旁边正巧有个粗壮的石柱,还有一排冬青树,正好遮掩住他们的身形,以便于他们出其不意抓住徐安阳。

  徐大哥和徐二哥蹭蹭跑上前,一边架住徐安阳一条胳膊,快速往外走。

  徐母则嗷嚎着嗓子:“安阳,你奶奶早上打水摔断腿了……让你同事给你请个假,咱们立马回老家……”

  徐安阳其实刚才看到他们,完全能扭头就跑的,但是她非但没跑,反而站定不动,装作被吓到不能动弹的样子,任由徐大哥和徐二哥抓住自己。

  这会儿她猛烈挣扎地喊着,犹如困兽:“救命,你们放开我……我不跟你们走……”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谁来救救我……”

  那绝望的呼喊声,听的人心揪揪的。

  可是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着没有人跟徐安阳关系好,不太了解她的真实情况,反而被流言蜚语误导,以为她是个薄情寡义、不知廉耻的坏女人。

  再者徐母说的是家事,众人迟疑中,徐安阳就被架远了。

  妇联的同志们瞪大眼睛,好家伙,徐家人果然嚣张,仗着是血亲,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绑架。

  “绑架了,快前面的同志,拦住这群土匪……什么亲人啊,就是亲人也不能这么不顾个人的意愿……”

  “这是咱们京都第一纺织厂里面啊,怎么有这么嚣张跋扈的人……你们当咱们保安同志们是摆设嘛?”HTtρsΜ.Ъīqiκυ.ΠEt

  “哪怕家里有人受伤了,也没这么见人架起来就走……这不是绑架是什么……”

  “我们可是目击证人,完全能将你们送到局子里去……”

  嫂子和婶子们一个个战斗力非凡,镇不住场子她们在妇联也混不下去啊。

  有她们的嗷嚎,很快徐家人被男工人们给堵住了。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都是成年人了,你们就是当哥哥的,也不能拽着妹子啊……有点礼义廉耻不?”

  “你们在家里欺负人就算了,真当大家伙是眼瞎……直接到车间抢人……”

  徐家老大和老二别看长得彪悍,但是他们就是窝里横的,被这么多人围堵了。

  他们面赤耳红,吭哧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

  但是徐安阳挣扎出来,羞愤地拨开人群冲着电线杆而去。

  不过突然有个青年挡在电线杆前,揽着她的腰闷哼地后退两步,狠狠撞在电线杆上。

  徐安阳愣了下,不仅是这个怀抱和气息让她异常熟悉,更重要是她看着冲势凶猛,可实际上她掌控着力道呢,顶多自己撞到电线杆上脑袋碰个口子。

  她再顶着血淋淋的脑袋晕过去,将这场戏给往狠里唱。

  咋男人的反应,让她怀疑自己刚才的力道真要将自己撞死。

  徐安阳这会儿管不了太多,得继续演戏啊。

  她推开人,然而男人抓着她胳膊。

  “同志你闪开啊,让我**吧……我活不下去了,今天这么多人,他们都将我抢走、为了两千块彩礼,嫁给关文彬……”

  “什么时候我走在大路上,他们仍旧能把我抢走……你们管得了我一时,难不成管着我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