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阳带着钟景同前往法院,中午有值班的人员,钟景同没有避着徐安阳,直接询问关于一次性买断赡养费诉讼的事情。

  他仔细地将需要准备的资料给记下来,温和笑着谢过后,才离开。

  徐安阳有些恍惚,“我真的能跟那边断干净吗?”

  徐家人就像是狠狠压住她人生的大山,有时候她绝望的真想放弃生命。

  人活着没什么盼头,坚持还有意义吗?

  但是她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们为什么让她背负着他们前行?筆趣庫

  世上有那么多精彩的事情、有趣的人、美味的食物和名胜古迹,她一个都没好好体验,怎么舍得离开?

  钟景同抿着唇道:“只要徐家靠着单位吃饭,就不能不遵守。反正拿到判决书,我们将钱算清楚,他们哪怕闹到咱们跟前,不理会就是了。”

  “扰乱了厂里生产秩序,他们自个儿赔偿损失。顶多,他们来闹一次,就到局子里吃几天饭,慢慢地他们就老实了。”

  有男人在,徐安阳觉得自己底气十足,一点都不害怕徐家人了。

  “谢谢你,”她特别真诚地道歉,“我以后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钟景同脸色一冷,淡淡地问:“如果换一个人英雄救美,你也会为了摆脱你家人,匆忙同意领证结婚吗?”

  徐安阳这次福至心灵,赶忙表态:“怎么可能啊?没有钟景同同志这般英勇神武,在命悬一线之际将我搂入怀里,我怕早就小命折了一半。”

  “而且钟景同同志哪里是别人啊,不是所有的救命之恩,我都以身相许的……再说了,除了你,也没人会真心实意为我出头……”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狐狸般的大眼睛积蓄着泪花,一副想哭又强忍的模样。

  看得钟景同浑身一热,他扭过头嗤笑道:“行了,什么时候你也油嘴滑舌了?”

  “走,我们先去拍照……下午你找你组长请个假,明天我们去领证……晚上回宿舍记得将东西收拾下……”

  徐安阳只有点头应的份。

  第一纺织厂很大,员工都大几千人,厂区里面主干道上开满了铺子,几乎满足了大家伙的日常所需,其中就有照相馆。

  钟景同喜欢做事直奔主题,见了门便说:“师傅,麻烦您帮忙给我们拍结婚证照片。”

  “每份多洗两张,明天要用,需要多少钱?”

  老师傅从老花镜上面看了他们一眼,从抽屉里拿出单子,报了个价格:“自己按照上面的要求填写信息,明天上午十点之后就能拿着票来取了。”

  钟景同接过来道了谢,便低头写起来。HTtρsΜ.Ъīqiκυ.ΠEt

  男子的字俊逸中带着洒脱,跟其主人一样,让人一眼便被吸引到了。

  因为是结婚证照,后面的背景布是大红色的。

  俩人都脱了外套,穿着白色的衬衣,坐在椅子上。

  “头往中间靠……再靠近一点……对,笑一下……”老师傅拿着照相机,指挥着他们。

  钟景同微微弯着唇角,清冷之气被驱散,犹如破冰的春水,在红色的背景布下,笑容格外温和甚至眉梢间都染了喜色。

  徐安阳笑容灿烂许多,犹如夏日之花,开到荼菲,眸子里揉碎了星辰,璀璨了夏夜!

  老师傅见了都忍不住咔嚓拍了好几张,“同志,你们俩可真是郎才女貌啊……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不拍几组婚纱照?”

  “现在小年轻都行这个呢……我们店铺里提供不少衣服……这些衣服经常清洗和缝补,干净又好看……你们不拍才是浪费这么好的样貌……”

  “以后儿孙拿起相册来看,只有呆板的一张结婚证照,看着你们长得好看,都得遗憾的不行……”

  徐安阳瞧着一旁衣架上的各种衣服,眼馋得不行,不住地飘一眼。

  哪一位女同志能拒绝艺术照呢?

  主要是她囊中羞涩……

  钟景同直接指了几身衣服,扭头问她:“要不要试试?”

  他还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反正结婚后我们赚的钱里有一半是对方的,上次离开你没有拿钱,从里面扣除。”

  徐安阳眨巴下眼睛,心里泛着暖,点点头:“好啊。”

  钟景同选择的是一套白色婚纱和西服,一套红色裙子和白衬衫,以及一套绿军装!

  实在是这对准夫妻模样好看,老师傅忍不住教给他们几个摆拍动作,“保管拍出来跟杂志封面一样,自然还大气……到时候你们洗几张大尺寸的,表上框挂在家里的墙壁上,客人一来就能看见……”

  每一套衣服拍了六张,徐安阳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主要是二十来年,她除了跟他结婚的那两年时间,就没怎么过过轻松惬意的日子。

  从来都是她眼巴巴羡慕地瞧着别人踏进照相馆、时不时打个牙祭、这周末去动物园、下周末逛百货大楼,再不济滑个旱冰、去唱个歌、下个饭店,日子多姿多彩。

  而她下了班只有做不完的家务,但凡有点空闲,都被徐母安排糊火柴盒,继续赚钱补贴家用。

  返城后仓惶了那么久,她这会儿终于有了舒展的感觉,能够恣意享受人生。

  她侧头看向掏钱的钟景同,如果这是他对她的报复,让她放下戒心接受他,再被他抛弃,那她也认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从照相馆出来,钟景同受不住她眼巴巴的眼神,蹙眉说:“我只是不喜欢占人便宜。”

  “当初离婚的时候,我们夫妻俩公共财产一共有二百多块钱,你只拿走了车票……所以我这里还有你一百块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和票,塞到她手里:“你昨晚答应给昌昌织毛衣,是不是还没买毛线?”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明天我们去领证,你好歹换一身喜庆点的衣服吧?”

  徐安阳没有拒绝,反正俩人又要成为夫妻,压根掰扯不清楚的。

  俩人拐去了供销社,徐安阳买了天蓝色、米白色和粉色的毛线,准备给他们一家三口都织件马甲。

  想到一家三口这个词,她心里就压制不住泛着甜蜜的喜悦。

  她的狐狸眸子弯着,连带钟景同都心情好了不少,眉眼舒展、眸子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