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出口,靳阳曜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果然他看见女人脸色白了一下。

  他忍不住闷闷地补充了句:“我这个人比较务实,可能跟学习和从事的职业有关,说话直白不太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听说她成为自己的弟妹,整个人都竖起身上的刺,恨不能将她射个对穿。

  面对其他人,他能将情绪收敛的特别好,可是对她,他克制不住!

  元安阳点头,“好。”

  靳阳曜抿着唇没再说什么。

  到了元家楼下,靳阳曜跟着元安阳一起上楼。

  可能是觉得解决了心头大事,元母出去串门子了,而元父则躺在里面床上睡觉。

  元安阳轻轻推开门,冲靳阳曜比划了个静音的动作。

  元家二十多平米,也是一室一厅,但是他们住在筒子楼最边上,面积比正常一室一厅的筒子房大五平米。

  他们给元天骄隔出来一间屋子,反倒是元安阳这个大姑娘,需要在客厅睡觉。

  每天晚上她都得将钢丝床给打开,放上被褥。

  那样的床她稍微翻身都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元母说自个儿睡觉轻,听不得一点声音,所以她要么就打地铺要么就别发出动静。

  基本上她要平躺着睡。天天她睡醒浑身上下都酸痛僵直得难受。

  而她的东西也不过是在一个不大的箱子里。

  元安阳将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自己的两套工作服、鞋子,平时穿得两身衣服,以及之前取得的毕业证书和奖状等,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拿着东西,他们都没惊动元父就离开了。

  回到车上,元安阳的心脏还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靳阳曜,去隔壁纺织厂。我得跟我舅舅和舅妈说,腾家将彩礼送错了地方,”她抿着唇泛着丝冷笑。

  靳阳曜没吭声,驾驶着车,按照她的指挥到了京都第一纺织厂第三车间。

  元安阳让人喊出来舅妈冯晓荣。

  冯晓荣蹙眉,“安阳,你今天不是结婚吗?怎么跑这里来喊我?”

  接亲比较早,她看着接亲队伍离开后,便吃过饭来上班了。

  元安阳笑着挽上冯晓荣的胳膊,小声说:“舅妈,我今天是结婚,不过我男人家里没有正儿八经的长辈,就简单地领了个证。

  倒是表姐嫁入了腾家,难道她没回家里拿户口本结婚吗?

  我看到她跟腾家二公子三鞠躬了……”

  冯晓荣不太适应元安阳对她这样的亲昵。

  李家老太太和老爷子重男轻女,家里的两个姑子,都被俩老人培养成了从婆家往娘家倒腾东西的性子。

  只是这种效应随着她们各自生了儿子,在婆家地位的提升,越来越弱。

  尤其是这一次李亚芳嫁闺女,得了那么多的礼金还有一套房子,竟是抠搜的一个子都不拿!

  习惯伸手要东西的人,要不到东西了,那种感觉能让人挠心挠肺的。

  就好像那些东西都该是他们老李家的,却眼睁睁够不着!

  原本冯晓荣心里酸的不行,正琢磨着怎么从李亚芳那讨要东西呢。

  结果她听见了什么?

  “你,你说啥?”冯晓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

  元安阳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表姐享福了,嫁给了九利饮料厂腾董事长的小儿子。

  表姐的彩礼在我爸妈那呢,您凑空取一下。

  没道理您跟舅舅嫁闺女,却让我们家捞着好处吧?”

  冯晓荣浑身激动的不行。

  这几天李亚芳可嘚瑟了,逢人就说自己要成为九利饮料厂老板的亲家,还将收到的彩礼广而告之,享受着大家的羡慕嫉妒恨和追捧。

  如今这样的好事落在老李家?

  “安阳,你说的是真的?你可别骗你舅妈玩啊!”她忍不住再次询问道。

  元安阳连连点头,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靳阳曜,“那是我刚领证的男人,靳阳曜,不是腾家的孩子,您说呢?

  嫁过去的是表姐,大家都看到了。

  您回去看看家里的户口本还在不,不就知道了?

  要不您去城东区的迎宾大酒店去看看,腾家在那里举办宴席招待亲朋好友呢。”

  冯晓荣哪里还待得住,赶忙点头,“行,我这就去请假过去看看。

  安阳,你可不要骗我,不然你看我怎么跟你爸妈说,让他们收拾你!”

  元安阳点头:“舅妈,我也是替你们和表姐不平,所以才过来给您通风报信的。

  谁嫁入腾家,那彩礼和房子就应该归谁。您说是吧?

  但是我爸妈他们吧,心里只有我弟弟,钱到了他们那里,只怕有去无回……”

  冯晓荣呸了口,“对,你爸妈死抠一个蛋,亲戚之间都不知道帮衬着,如今他们竟然敢打我家小楠的主意!

  我就说他们怎么好心让小楠试什么嫁衣……原来他们是想要桃代李僵啊……”

  这元安阳长得漂亮,哪能没有男人?不然她能在今天跟人领证结婚?

  肯定是这小姑娘跟人厮混,元家怕腾家发现,所以才让他们家小楠代替。

  “行,安阳,舅妈承了你这个情,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说完,冯晓荣也不耽搁,快步回到车间请假去了。

  元安阳回到车上,“好了,我们回家吧。”

  靳阳曜发动车子离开,不过他带着她去了城东区总供销社。

  “家里什么都没有,你看着买点,”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百元大钞塞到她手里,低咳一声:“那个,你也买两身衣服,总不能我们俩结婚,什么都没有吧?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元安阳看着手心里的钱,有些发愣,两百块不算少了。

  二十年前的很多事情,她都比较模糊了。

  她从来不知道靳阳曜跟人合伙开律师事务所的事情,也不觉得他能一口气拿出两百块。

  不过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将钱收起来后,去供销社买东西。

  靳阳曜就跟在她身后,微垂着眸子,但是他所有的关注力都放在她身上了。

  元安阳没有多买,只买了一套洗漱用品,略微狠心地给自己买了一套红底白色大圆点的连衣裙。

  倒是靳阳曜对着售货员说:“同志,麻烦您帮忙拿下那两套衣服,和那身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