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举起刀来的艾洛蒂,这俩俄兵更乐了。

  他们对艾洛蒂的轻视已溢于言表。

  有一说一,个子娇小的艾洛蒂举着一把跟其体型很不般配的打刀……这副模样,确实是有些滑稽。

  这俩人稍稍调整刺刀的朝向,并未瞄准艾洛蒂的要害处,而是奔其不致命的臂膀而来。

  看样子,他们是想打掉艾洛蒂手中的大和守安定,进而生擒她。

  这一霎时,艾洛蒂仿佛青登附体——她的姿态、她的架势,颇有仁王的风采!

  只见她沉下眼皮,目光扫视一圈,牢牢锁定敌人的位置。

  她并未坐等敌人靠近,而是主动出击!

  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踏步向前,手肘如断裂的弓弦般骤然弹开,挥刀猛劈左手侧的俄兵。

  对方瞪圆双目,颊间染满不敢置信之色——对于艾洛蒂的主动出击,他缺乏最起码的心理准备。

  面对挥出残影的刀速,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银白的刀光覆盖他的整个视野。

  扑哧!

  身躯断裂,血液喷洒,白骨露出。

  砍杀此人后,艾洛蒂踏稳脚跟,回身攻向右手侧的敌人。

  艾洛蒂的敢于主动出击的胆魄,以及转眼间就干掉他一个同伴的身手,令对方瞠目结舌。

  这一会儿,他已不敢大意,咬了咬牙,不再奢想俘虏艾洛蒂,挺刀扎向她胸口,俨然是下了死手。

  艾洛蒂看准刺刀的位置,微微扭身,不费吹灰之力地躲了过去。

  在闪躲的同时,她顺势跨步近身,折回来的刀锋由下挥起,擦过地面,正中对方的下巴。

  刀锋自下巴切入,从天灵盖劈出——这人的整张脸蛋像贝壳一样裂成切口平滑的两半,向左右分开。

  “呼……呼……呼……呼……”

  看着死在其刀下的这俩人,艾洛蒂变了脸色,双颊泛白,喉头微动。

  明明没有消耗多少体力,却不由得做起深呼吸以调整气息。

  这是她第一次挥刀斩人。

  自己刻下的反应比她预想中的要平静……却也着实不好受。

  “干掉他们!”(俄语)

  “杀啊啊啊啊啊!”

  “不过是一群身高有缺陷的猴子,快**吧!”(俄语)

  “跟上土方副长!”

  冷不丁的,四下里的喊杀声将艾洛蒂的意识拉回现实。

  她扭头环顾四周,急促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

  与此同时,其眸中浮起坚毅的眸光。

  ——现在可不是耍娇气的时候……!

  一念至此,她重新握紧掌中的大和守安定,再度投身战场。

  ……

  ……

  虽然斯拉夫人并不以身高见长,但他们的平均身高还是远胜当下的日本人的。

  在江户时代,连生活品质稍好的上级武士们,都不见得能有一副高大、健壮的身体,那就更别提身为农民的千人同心了。

  他们平日里的主食是小米,收成不好时还得靠稗子来充饥。

  如此,自然不能指望他们拥有多么伟岸的身材。

  关于千人同心的平均身高有多低……就这么说吧,身高只有1米42的艾洛蒂混在其中,并不会给人以突兀之感。

  因此,当俄兵们发动冲锋,跟千人同心展开激烈的白刃战之后,登时给人以一种“长身族”打“半身人”的感觉。

  看着这群跟小孩似的矮矬子,俄兵们纷纷扯开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

  肉眼可见的体魄优势,使他们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他们对千人同心的蔑视也更为强烈。

  然而……在真正接战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变了脸色。

  原因无它——千人同心的将士们凭借精湛的剑术,很好地补足了身材方面的缺陷!

  千人同心的其余方面暂且不论,他们的尚武风气一直是不容小觑的。

  跟那些热衷于**、钟情于华丽剑术的武士老爷们不同,千人同心的习武思想非常朴素:只要能打的流派!

  他们只对那些有实战能力的剑术流派感兴趣,对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流派嗤之以鼻。

  每当闲暇时,他们都会聘请有真才实学的剑术师范来传授剑术。

  怀揣着“成为大剑豪”的梦想,呕心沥血地修炼剑术的年轻人,可谓是不知凡几。

  因此,论打白刃战的本事,千人同心还真不怵这些俄国佬!

  更何况,他们还有土方岁三、岛田魁、艾洛蒂这仨实力杰出的剑术高手。

  前二位不仅身手了得,而且还拥有极丰富的实战经验。

  只见白刃挥舞、剑芒闪耀,令刺刀的寒光为之一黯。

  “斯拉夫军团”的攻势被硬生生挡住,甚至隐隐有反推回去的趋势!

  ……

  ……

  法奇联军,本阵——

  哪怕不用望远镜去细瞧,也能清楚瞧见“斯拉夫军团”的攻势渐缓,战况陷入焦灼。

  桂小五郎见状,不禁皱紧眉头,口中嘟囔:

  “进攻不利啊……”

  尽管枪炮已成为战场的绝对主流,但要想在野战中击垮敌军,光凭射击是远远不够的。

  除非敌军的组织度极低,否则光靠普通的射击是不足以打垮敌军的。

  杵在原地,隔着老远的距离开枪射击——这种程度的战斗,任谁都能做到。

  可敢于挺着刺刀冲锋,跟敌人来个面对面的厮杀——这就不是任何军队都能办到的。

  挺过了西方军队的火枪射击,可最终却败给了西方军队的刺刀冲锋……这样的例子,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言以蔽之:尽管枪炮已是时下的主流兵器,但“勇气”与“近战能力”仍是衡量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重要指标。

  很显然,对面的千人同心不是光靠炮雨、弹幕就能击败的对手。

  若不能在近战中彻底打垮他们,那“征服八王子”将沦为奢想。

  桂小五郎的嘟囔声刚一落下,站在其身旁的酒吞童子就呵呵一笑。

  “桂君,稍安勿躁。”

  “眼下的战况尚未到唉声叹气的程度。”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停,然后昂首高声道:

  “宿傩!海坊主!牛鬼!”

  霎时,静候在旁的宿傩、海坊主、牛鬼仨人跨步出列。

  “战况变得焦灼了,你们去帮帮忙吧。”

  “是!”*3

  ……

  ……

  砰!砰!砰!砰!砰!砰!

  在发现不远处的某俄兵正用火枪指着他后,土方岁三立即向右闪身,惊险万分地避开子弹。

  正当他准备去找这家伙算账时,忽有俩俄兵扑了过来,其脚步因此受阻。

  对土方岁三来说,眼下最棘手、最凶险的状况,并非俄兵们手中的拥有长度优势的刺刀,而是这防不胜防的冷枪。

  这些俄兵的军事素养极高,故装弹速度格外快,悄么声儿地给火枪装好子弹,然后冷不防地打一枪。

  这些冷枪给千人同心造成极大的伤害。

  光是土方岁三亲眼看见的,就有十数人因挨了冷枪而含恨死去。

  反观千人同心,他们就没有这个打冷枪的能力了。

  他们那乏善可陈的训练水平,根本没法在这种极度混乱的环境下安心装弹。

  其中的不少人甚至因嫌火枪碍事,妨碍自己挥刀而将其扔到不知哪儿去了。

  正当土方岁三专心思索着破局之策的这个时候——

  呼!

  他陡然听见身后传来激烈的风声!

  刹那间,他犹如条件反射一般,以左脚为轴,陀螺般向后转身,折过去的刀锋顺势向后斩去——

  铛!!

  骇人的金铁相击声向四下传扬开来!

  土方岁三的和泉守兼定稳稳架住两把太刀。

  “和泉守兼定……刀不错。”

  宿傩看了一眼土方岁三手中的和泉守兼定,然后语气冷淡地反问道:

  “你就是土方岁三吧?”

  土方岁三冷哼一声:

  “你是何人?”

  “取你首级之人。”

  语毕的瞬间,宿傩使上一股狠劲儿,弹开土方岁三的刀,然后挺身向前,一口气拉近间距,掌中双刀顺势猛扎向土方岁三的胸口。

  土方岁三灵巧地向右跨步,躲了过去。

  突然间,他感到右侧的光线一黯——海坊主高举大太刀,采大上段构式,瞄准土方岁三的身躯,使出一记“力劈华山”。

  其声势之强,令人毫不怀疑:这刀若劈实了,土方岁三绝对是“一分为二”的下场。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土方岁三展现出“鬼之副长”的风采。

  就战斗风格而言,他与斋藤一一样,也是一位偏重敏捷、反应速度的“速度型剑士”。

  他如旋风般迈步,一口气进逼至海坊主的面前——如此,对方的刀就砍不到他了。

  凭着“不退反进”这一招,他不禁化险为夷,而且还创造了反击的机会!

  在近身对方的同时,他已变换架势,改采青眼构式。

  分秒间,和泉守兼定的刀锋在半空中切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缺口,斜扫向海坊主的胸口。

  海坊主瞳孔微缩,他本欲将大太刀收回胸前,强行硬接这一击。

  可有一人替他挡住土方岁三的斩击。

  铛!!

  自斜刺里伸出的大薙刀,仿若一堵坚墙,毫不动摇地稳稳接住和泉守兼定的刀锋。

  握持此薙刀的牛鬼踏紧双脚,深吸一口气——

  “哈啊啊啊啊啊!”

  他的双臂爆出一条条青虫状的青筋,强悍的力量自其刀锋中弹出,把土方岁三连人带刀地推飞出去。

  土方岁三死死握紧掌中的和泉守兼定,不让其脱手,努力对抗牛鬼的巨力,双腿在地上拖出两条长痕,一直拖行了5、6米才停下来。

  当他稳住身形,朝前看去时,宿傩、海坊主、牛鬼三人已会合。

  他们仨站成一排,冷冷地注视土方岁三。

  光凭刚才的短暂交锋,土方岁三便已断定:这仨人绝非等闲之辈!

  “……你们没有长州的口音,你们不是长州人。据我所知,长州与法诛党联手了,你们是法诛党的人吧?”

  土方岁三虽用疑问句的句式,但语气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宿傩冷笑一声:

  “那又如何?”

  很显然,他们无意跟土方岁三废话。

  宿傩话音刚落,其身形就化为模糊难辨的残影,仅瞬息的工夫就杀奔至土方岁三面前。

  土方岁三沉下腰身,握紧掌中的和泉守兼定,不慌不忙地迎战。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二人战作一团。

  连绵不绝的金铁相击声,彰显着战斗的激烈程度。

  使两把打刀的人,土方岁三不是没见过。

  可使两把太刀的人,他就真是第一次见了。

  宿傩手中的这两柄太刀像极了螳螂的两只前肢,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这见所未见的刁钻刀法,给土方岁三带来不小的麻烦。

  当然,如果只有宿傩一人,那他尚且不惧。

  可在场的人还有海坊主与牛鬼……

  这俩人站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土方岁三与宿傩的战斗,随时准备上前助阵,就等着土方岁三何时露出破绽……

  ……

  ……

  “……酒吞童子,我实在不明白。”

  桂小五郎一边遥遥注视远方的前线战场,一边冷不丁的开口道。

  酒吞童子背着双手,不咸不淡地反问道:

  “嗯?什么事情让你不明白?”

  桂小五郎直截了当地反问道:

  “酒吞童子,你们为什么不让大岳丸参与此战?”

  “你是军团的总大将,所以要坐镇本阵,不可随便离开,以防发生难以掌控的变数——对于这一点,我是可以理解的。”

  “假使有大岳丸在此,你就可以在坐镇本阵的时候,派大岳丸去支援前线。”

  “我虽不清楚大岳丸究竟有多少本事,但既然他能成为你们公认的‘最强战力’,那他对付土方岁三之流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我实在搞不明白,这么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你们的‘最高战力’、你们的最强底牌居然会缺席?”

  “说好的‘赌上一切’呢?”

  “说好的‘在此战中倾尽法诛党的一切战力’呢?”

  “倘若有大岳丸在此,我们说不定能在今日之内突破八王子。”

  对于大岳丸的缺席,桂小五郎一直感到非常不满。

  在顺利登陆浓尾后,八岐大蛇和那个叫马埃尔的法国人就乘坐蒸汽战舰离开了。

  对于他俩的缺席,桂小五郎还是可以理解的。

  八岐大蛇有病在身,纯靠药物来延续生命,他这个病秧子若跟着军队一起行动,说不定会对战事造成妨碍。

  至于马埃尔就更不用说了,他是纯文官,让他也参加战斗实在是太勉强他了。

  相较之下,桂小五郎怎么也无法理解大岳丸的缺席!

  八岐大蛇和马埃尔乘船离开时,大岳丸和他妹妹也跟着离开了。

  是时,桂小五郎在大感震惊的同时,不禁阴暗地想着:该不会是法诛党想要保存实力吧?

  嘴上说得好听,什么“在此战中倾尽法诛党的一切战力”,实际上却藏起他们的最强战力!

  我们长州可是真的押上所有了!

  桂小五郎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在此刻质问酒吞童子。

  在听完桂小五郎的问话内容后,酒吞童子哈哈一笑:

  “桂君,你误会了!”

  “你对大岳丸在我们法诛党中的地位、身份的理解,有小小的误差。”

  “该怎么讲呢……”

  酒吞童子顿了一顿,作思考状。

  少顷,他缓缓道:

  “简单来说,大岳丸他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他虽也是法诛党的一员,但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并不会对八岐大蛇惟命是从。”

  桂小五郎听罢,不禁一怔:

  “他不是八岐大蛇的养子吗?”

  “亲儿子都不见得会对生父言听计从,何况养子?”

  酒吞童子只凭这一句话就让桂小五郎噎住了。

  他接着道:

  “大岳丸先天失聪,所以他的‘世界’跟我们的‘世界’有着极大的不同。”

  “说得直白一点,他的思考方式迥异于常人,不能以常理度量。”

  “反正我是不理解他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可能也就大蛇大人和他妹妹能理解他的所思所想。”

  “不过,有一点是我很确定的:他对倒幕没兴趣。”

  “法诛党的几乎每一位干部——包括我在内——都跟幕府有着血海深仇。”

  “只要能打倒江户幕府,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可大岳丸不同。”

  “他跟幕府没有仇恨。”

  “他这人有一特点,那就是从不干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

  “但凡是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他绝不掺和其中。”

  “哪怕是大蛇大人和他妹妹亲自央求他,他也不为所动。”

  “很不凑巧,倒幕就是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之一。”

  “因此,他自然不会参与此战。”

  “所以呢,并不是我们有意隐藏实力,而是我们实在指挥不动他啊。”

  “这家伙一直是个懒鬼,每天四处闲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我印象中,他主动接取过的任务……就只有‘寻找绪方逸势’了。”

  寻找绪方逸势——突如其来的一句怪话,让桂小五郎愣在原地。

  “绪方逸势?是我所知道的那个绪方逸势吗?”

  酒吞童子耸了耸肩: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绪方逸势吗?”

  “绪方逸势还活着吗?”

  “他当然还活着,他可是‘不死人’啊。”

  “……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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