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下午时分。

  中南关城楼之上,哨塔中值岗的士兵们聚精会神的坚守在岗位上。

  他们身躯站的笔挺,目光几乎是眨也不眨的紧紧盯着前方,人人表情肃穆。

  虽说经过多年训练,这站岗一事对于他们来说是稀松平常,但这几日的站岗却不同以往。

  往日的站岗,偶尔还可以悄悄的休息会,活动活动身子什么的倒也无可厚非。

  但这些几日,上级长官们要求所有人都得严阵以待,保持全神贯注的姿态坚守在岗位上。

  而原因也很简单,中南关外的数百里处,百里原之上,当朝三品车骑将军熊骞正率领大军与北凉而来的叛军交战。

  这是一场规模巨大,影响深远的战斗。

  可以说上至朝中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一场战事。

  叛军被灭,那这闹了几个月的“造反”之事,便消停了。

  而若是熊骞将军兵败,那.......

  事实上,只有极少数人想过这个结果,想到了自然也不能说,不敢说。

  “哎呀,脖子好酸。”

  哨塔中,一名年轻士兵扭了扭脖子,轻轻的说了一声。

  一旁的同伴微微侧目,他模样老成,约莫三四十岁,低沉着嗓音道:“站岗可比上战场好多了,此刻....想必他们还在百里原打吧。”

  那年轻士兵趁着没人注意,抬起手揉了揉脖子,低声笑道:

  “熊骞将军手握重兵,那重甲骑兵既厉害又威风,那铁甲,那长枪,啧啧,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穿上。”

  “这都两三天了,我看应该早已经打完了,应该在清理战场吧。”

  此言一出,那中年士兵面色不变,低声说:

  “平原作战,叛军再不济,也不会在一时半会就被镇压,更何况,这支叛军,可不像过往那些反贼。”

  “这一场仗,不是那么好打的。”说到这里时,他抿了抿唇角,似乎还藏了些话没有说出口。

  年轻士兵却争辩道:“有什么区别?这可是咱们大乾的主力军队!除了有熊将军坐镇,镇国将军还亲自进行了援助。”

  “百里原又是我们的主场,骑兵们在这里训练已久,打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不是横扫碾压过去?”

  这话让那中年士兵眉头一皱,说话的语气也跟着重了起来:

  “主场作战,打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你这说的什么**!”

  “等你上战场打一次就知道是不是那么简单了!我怕你吓得尿裤子!”

  年轻士兵却仰着脸,不忿的说道:

  “切,那是不给我机会,我要是能当重甲骑兵,我自然知道简单不简单。”

  “将军没眼光,耽误了我立军功的机会。”

  “好男儿当上战场,建功立业,日后博得个封妻荫子,岂不美哉!”

  “其实吧,姐夫,我是想进镇国将军麾下的。”

  那中年士兵听到这里,再忍不住,小声骂道:

  “傻瓜!”

  年轻士兵脸色一变,哼了一声:“你是无所谓了,我可还年轻呢。”

  中年士兵的骂声紧跟着就来:“傻瓜!别在这白日做梦,说些不切实际的话了,站好你的岗吧!”

  年轻士兵脸色终于是涨红了脸,他甚至转过了脑袋,争辩道:

  “站岗站岗,一天天的有个什么用,我要立大功!”

  “我武艺不错,上阵杀敌不说杀个三五个,两三个没问题!”

  中年士兵大怒,忍不住就想抬脚踹过去了,但考虑到正在站岗,这才硬生生忍住。

  但心里面已经决定待下了岗,一定要好好训训这傻乎乎的小舅子。

  而见他不说话,那年轻却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

  “待我再体魄再强健些,我也要身披重甲,端坐铁甲战马之上,随那千军万马.....”

  正说到这,那中年士兵猛地瞪大了眼,脸色骤变!

  远处,狼烟飘起!

  十余骑带着大旗,一边狂奔一边挥舞!

  一时之间,城楼上所有人都将心提了起来。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中年士兵一声疾呼:

  “糟了!”

  “大败之相!”

  此言一出,那年轻士兵一愣,而后浑身剧震。

  被熊骞派来的传令兵们此刻脸色苍白,人人身上都脱去了甲胄。

  为了快速传递军情,这两**们尽可能的减轻了负重,几乎是昼夜不停的奔跑在路上,此刻人人疲惫不堪。

  见到这中南关,他们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没有丝毫的耽搁,一入了关,中南关守军统领,名为“金欢”的统军立刻前来问话。

  “将军!叛军来势凶猛,咱们....咱们不敌啊!”

  一名传令兵颤声说道。

  金欢八尺身材,长得颇为雄壮,乃是金建国麾下将领,此刻闻言猛地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不敌!”

  “怎会不敌!!”他当即喝道。

  传令兵被吼得耳膜震动,脸白如纸:“叛军人数众多,难以估计,完全不在我军之下!”

  “此外叛军有一支步兵刀队。”说到这里,传令兵浑身剧颤,回想之前在战场之上看到的那一幕幕。

  一刀之下,人仰马翻,重甲骑兵被他们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杀。

  更有那敌将甚至能一刀将人马砍作两截,此般战力,已远超常人所能想象。

  并且,还有那名为“吕布”的敌将,一人一骑杀入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这样的兵马,这样的猛将,谈何能敌?

  金欢见他抖作一团,说话也结结巴巴,当即喝道:

  “是怎样?难不成你们的重甲骑兵还打不过步兵?”

  传令兵急忙道:“正是啊将军!那帮步兵手持大刀,此刀我大乾可没用过,那刀狭长无比,两侧开刃,端的是锋利无比!”

  “除了锋利,还重!但那帮步兵却使的出神入化,咱们的重甲骑兵在他们面前,那真是被追着砍啊!”

  “跑都来不及呢!”

  金欢瞪着眼,一脸的震惊之色,甚至于有些难以想象眼前人所说的话。

  “开什么玩笑!重骑打不过步兵?”

  “怎么指挥的!重甲骑兵在平原上乃是无上大杀器,直接冲锋都能把人冲死,这还打不过?”

  传令兵点头,慌张道:“道理都懂啊将军!但打不过啊!”

  此言一出,金欢大怒,甩手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