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拖着沉重心情回到暂住的家中。

  他的居所在皇城旁边一所庄园内,同张良比邻而居。

  原本李烨在皇城靠墙之处,准备了两所小型府邸,供给二人居住,可秦叔宝和张良认为进出皇城太过麻烦,住了几天就请求李烨换地方了。

  李烨虽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却没有强留。ωωw.Bǐqυgétν

  秦叔宝坐在桌边,展开宣纸,沉吟半晌后,才开始下笔。

  “臣秦琼,在夏国出使一月有余,所见所闻,俱是匪夷所思……”

  平常写就密信,秦叔宝会注重句式。

  可今天一天给予他的震撼,实在是太过悚人,唐皇也不是那等注重形式的普通君主。

  秦叔宝不知,自己有没有资格给予参考和评价,只将一应见闻,通通书写其上。

  “……是以,大夏新帝于大夏,在臣看来,比之吾皇于大唐之威望,不弱分毫,具实如何,烦请陛下自行判断。

  其间种种,或有纰漏,只待秦琼回朝,可为陛下细说分毫。”

  一书过后,秦叔宝吹干墨迹。

  取来信封装入,盖上火漆,秦叔宝好似卸下一重担,眼前不禁浮现午时皇城正门所见。

  那一个个充满朝气和信仰的夏民,那一声声齐声震耳的恭贺。

  只让秦叔宝有种回到大唐,再见唐皇的恍惚感。

  他又重重叹了口气,带上信封,信步走出书房。

  书房门外,早已有一名侍从等候。

  秦叔宝把信封递给对方。

  “这是这几日的,你快马加鞭,呈报吾皇。”

  “国公放心!”

  侍从对着秦叔宝一礼,转身跑出门外。

  秦叔宝正准备回房歇息,突然想起今日夏皇所说,大宴全城七日,又停下脚步。

  他不知道夏朝京城有多少人口。

  可想来内外相加,百万是有的。

  请百万人吃饭这种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做的太好,钱财物资消耗难以计数。

  可若是像给灾民施粥,肯定会被百姓怨怼,不如不做。

  思索两秒,秦叔宝迈步往外走去。

  他想看看,这夏皇请客,到底请的是个什么水平。

  随着李烨一声令下。

  皇城内外都动了起来。

  皇城外的广场上,一个个木棚支起,皇城正门打开,有禁军站定,手中传递着一口口大铁锅。

  穿着白净衣裳的御厨,快步走出皇城。

  陛下大宴皇城,怎能少了御膳房。

  整个御膳房上千大厨帮工,除了几名老御厨留在宫内伺候,防止皇帝和后宫没地方吃饭,余下御厨都被请出宫帮忙烧制佳肴。

  一辆辆牛车被人驱赶而来,禁军们又充当起搬运工人,将城外调来的食材搬到御厨们跟前。

  有衙门水车拉来河水,光是洗菜之人,就有成百上千。

  又有人拉来桌椅板凳,在广场上摆开,一个广场连带通往广场的几条街道,至少摆下数千桌椅。

  而这,只是大宴其中一角!

  除了皇城正门外,城内各大酒家,也全都接到皇上下达的旨意,自发搬出桌椅板凳,在门口的街上摆出两列,一眼望不到尽头。

  可以说,除了百姓家中的桌椅板凳和皇宫里的御用之物,整个皇城的任何一个店铺,都找不到一条板凳。

  临近下午时分,全城已经摆下数万桌椅,每一轮可供二三十万人一起吃饭。

  阵势恢宏,除军中常见外,举世都称罕见。

  秦叔宝漫步在街上。

  只看见许多百姓已经拖着全家抢下座位等上菜,那些没抢到的也不急,磕着瓜子在旁边看乐呵。

  一路来到皇城之外,这里更是早早被占满。

  他看向远处准备的厨师,心中一惊。

  万没想到夏皇竟然将御膳房都拉出来了。

  “秦大人!”

  秦叔宝听见一声招呼,朝着那边看去,正看见大汉使臣张良在看着自己。

  他平日里经常在酒楼见到这位,可双方一直没什么交流,不知道对方现在叫自己做什么。

  “张大人。”

  秦叔宝笑呵呵上前,静等下文。

  张良冲旁边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随从年纪不算大,二十左右,正喜滋滋坐在位置上,看样子很期待这顿饭。

  见张良望来,他脸上闪过一抹委屈,可还是听话的让开了位置。

  “秦大人,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见秦叔宝坐下,张良笑着问道。

  “我在家中逗留了会儿。”

  说这话时,秦叔宝面色有些不自然。

  二人同为使臣,使命也相差无几,张良早早就来到皇城外占座,他却迫不及待将见闻写完才出门。

  这么一对比,倒是显得他心急了些。

  “哈哈哈,你也得是遇见了我,否则第二轮都不一定能挤得进来。”

  张良说完,手指着街道方向。

  得知御膳房亲自下厨摆宴,许多百姓已经挤在街道两边,对坐在位置上的百姓虎视眈眈。

  这时候谁敢内急,只怕刚起身就别想回原位了。

  “多谢张大人了。”

  秦叔宝笑呵呵一拱手。

  二人无话。wap.bΙQμGètν

  片刻,只听见热油嗤嗤声作响,喷香气味蔓延开来。

  御厨们在万众期待下,终于开始动手了。

  同一时间,皇城以南。

  王丰正带着几名朋友漫步在街道上。

  一伙人直将半边道路占满,端是嚣张跋扈,只差将纨绔出行刻在脸上。

  王丰如此嚣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父亲乃是现在的京兆府尹,三品大员,哪怕在京中,也是排的上号的。

  新皇上位登基前,京中以秦桧钱谦益为首的贪腐官员,私德败坏,家族之中上行下效,顽劣年轻人很多,那时候的王丰还不敢嚣张,生怕一不小心惹到哪个大人物家中独子。

  可新皇登基后,这些个贪腐官员没多久就被一勺烩,各个家族的纨绔也被横扫一空。

  现在朝中大员,大都清正廉洁,禀职奉公,家中很少出现纨绔,王丰做为老一代纨绔,顿时被凸现出来,成为京中有名的小霸王。

  突然之间,他的眼睛盯上道旁一桌人,眼睛眯起。

  “真巧啊!”王丰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