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安声音颤抖:“我流产了。”

  可是风雨交加,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噪音里,所以手机那头,乔津帆根本听不见。

  他握着手机,站在商务会所玻璃过栈。

  隔着一道落地玻璃,外面倾盆大雨、雷电交加,而会所里的电全部停掉现在正在弄备用电源……况且就在刚刚,他还遇见了陈九月。

  新任的公关经理,不知道乔津帆的避讳将上次献吻的女明星叫过来应酬了,那女的大概也是想恢复人脉,那么一个腕竟然还真的过来陪酒。

  乔津帆不好说什么。

  没想到,陈九月撞见他们的商务餐会。

  陈安安打电话过来,他理所应当以为妻子是在查岗,是为了女明星的事情不高兴,若是平时他会好好解释,但此刻他听不见妻子的话,加上谈判不顺利他的心情自然不会好。

  乔津帆语带不悦:“陈九月告诉你了?那个女明星是意外,你不要整天疑神疑鬼地多想,我并没有要背叛婚姻的意思。”

  他揉一下眉心,继续说道:“我工作已经很累了!陈安安,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雷声隆隆,吞掉了他大半话语。

  陈安安却能拼凑出来——

  【疑神疑鬼。】

  【我工作已经很累了。】

  【你要懂事。】

  ……

  陈安安扶着洗手台。

  她的小腹一阵阵地坠胀,再拖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她无法跟乔津帆计较她又大声地说了一声:“乔津帆我流产了,你能不能赶回来?”

  这次,他依然没有听见。

  商务会所恢复了供电,灯光一道道亮起,乔津帆的二秘走过来轻道:“乔总,可以接着谈判了。”

  乔津帆不加思索地对陈安安说:“有事等我回来说。”说完他就挂了手机。

  “嘟……嘟……”

  陈安安只恍惚了几秒,就摸黑艰难地走到楼梯口,她朝着楼下大声叫着:“准备车子!我要去医院。”

  最先发现她的是王婶,吓了一跳连忙跑上楼:“太太您怎么了?”

  陈安安捂着小腹,面色苍白。

  她的两条腿之间,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地砖上——

  滴嗒一声。

  很快,那些血珠像是连成线一般,成串地滴落很快就在地砖上积下一小片血渍,在幽暗中看着惊骇吓人。

  王婶毕竟是过来人,很快就明白过来,偌大的别墅里传来王婶尖锐的声音。

  “太太流产了。”

  ……

  一直到傍晚,风雨都未曾停下。

  陆氏医院。

  陈安安躺在洁白的手术台上,怔忡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孩子没有了,因为孩子才几周所以她没怎么受罪。

  可是……

  她颤抖着伸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她失去得太快了她今天才知道孩子的到来,才几个小时她就失去她了。

  陈安安的眼角,不断地滑下豆大的泪珠。

  怎么会不难过呢?

  那是她的身体孕育出的生命,是她的亲生骨肉,是她第一个孩子……

  手术室外面,乔时宴夫妻跟乔羽棠还有乔颜早就赶过来了,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乔时宴面色沉重,孟烟眼中含泪,至于乔颜则是靠在哥哥乔羽棠的身侧,默默无声。

  “乔津帆人呢?”

  乔时宴在电话里吼李秘书:“他人在哪里?谈判?他老婆都小产了他还谈个屁,挣那么多钱能带进棺材里啊?……他手机关机你给我打他二秘电话,二秘要是关机你立即去商务会所把人给我叫过来,告诉乔津帆他老婆小产了不是伤风感冒。”

  李秘书心中骇然。

  她连忙联系乔津帆的二秘,好在很顺利。

  恰好乔津帆谈判结束,事情圆满地解决了,他接电话时语气带着轻松:“李秘书什么事?”

  李秘书的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才颤着声音,艰难开口。

  “乔总出事儿了。”

  “乔太太她……流产了。”

  ……

  手机从乔津帆手里滑落。

  当着众人的面,他失态了……

  半响,他捡起手机时眼里带着一抹腥红,嗓音更是沙哑:“怎么回事?她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李秘书简短说了一遍:“人在陆氏医院。”

  乔津帆起身快步离开。

  他一边朝着电梯走,一边打开关机的手机,手机上并未有陈安安的未接电话,他当时挂了她的电话后,她竟没有再打过来了。

  电梯疾速下降。

  乔津帆看着红色数字,他想起自己对妻子说的话,目光渐渐湿润——

  【陈九月告诉你了?那个女明星是意外,你不要整天疑神疑鬼地多想,我并没有要背叛婚姻的意思。】

  【我工作已经很累了!陈安安,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

  他一拳击向电梯壁——

  他真浑蛋!

  ……

  陆氏医院。

  陆言做完一个手术就赶了过来,她推开抢救室的门,缓缓来到洁白的小床前,陈安安人醒着,静静地躺着……

  陆言虽是医生,亦是女人。

  她明白陈安安的心情,于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舅舅和舅妈都在外头、羽裳和颜颜也在,津帆正赶过来……安安你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陈安安眼角滑过泪水。

  “孩子没有了。”

  陆言心里难过。她自己跟程以安的夫妻感情不好,一直没有怀孕,但她是喜欢孩子的……今天上午她还见着陈安安喜悦的样子,想不到会流掉。

  陆言没替乔津帆开脱。

  但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提起乔津帆来刺激陈安安发,她明白这个时候陈安安最不想听见的人就是乔津帆……他这个丈夫实在当得不称职。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就是乔津帆焦急的声音:“安安怎么样了?”

  乔时宴声音模糊,听不真切。

  一会儿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乔津帆走了进来。推门而入时他竟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一进门他就闻见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血腥。

  他的妻子躺在洁白的床上,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安安静静地流着眼泪。

  像是了无声息。

  “安安。”

  乔津帆开口,嗓音竟沙哑得不成样子,心中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