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藏鹭 第100章第100章

小说:明月藏鹭 作者:小鱼卷 更新时间:2023-12-23 00:59:38 源网站:2k小说网
  人间四月, 适宜嫁娶。

  婚期堪堪定在了热孝的前几日,钦天监那边选出来的吉日,因为先帝热孝将近,当值的官吏有些拿捏不准, 还因为此事去探过新帝的口风。

  官吏是想着这件事若是冲突了应当如何, 此番在殿前躬身站了许久, 才听到那位新帝语气散漫地回道:“先帝早前一直都担忧孤的婚事,所以——”

  “现今应当怎么做,不需要孤来教李大人吧?”

  姓李的官吏连连称是, 虚虚摸了一把额头,心思流转之际, 转瞬就明白了这位新帝的意思。

  只是明白归明白, 却又不敢往深了细想。

  显帝在位之时昏庸无能,广择美人,花鸟使广布各地, 宫妃无数, 死后都是得了一个恶谥。

  甚至就连死因都是极其荒谬,因为信任术师,热衷丹药, 长年累月服用丹药, 所以身子亏空而亡。

  总之,现今朝中已经并不大谈起这位从前的显帝了。

  这段时日的早朝之中,并不是没有人提出新君既然后位已定, 也该早些时日定下四妃,以期宫中充实, 社稷稳定。

  虽然这位皇后的人选, 朝中不少臣子还是有些捉摸不清, 想着再劝劝,可是这位新帝的性子他们也知晓,之前那位言官的下场他们都看在眼里,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傅怀砚早些选妃。

  天家无情,那位从前的公主即便是皇后,日后色衰爱弛,恐怕也是在所难免。

  能坐上不稀奇,能不能坐得稳当才是本事。

  “陛下大婚在即,臣深感圣眷,只是陛下现今毕竟年纪尚轻,现今只区区一位皇后实在是不妥,臣以为,应当早些定下四妃,协助皇后管理宫闱,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此才能庇佑社稷安定,连年太平。”

  这话说得恳切,旁边附议者众。

  高坐明台的少年帝王以手撑着下颔,神色看着淡漠,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实在是让人连想要揣测圣意都无从谈起。

  这话说出去许久以后,都没等到傅怀砚的应声。

  很久之后,傅怀砚才低眼,看向此时手持玉笏,站在殿前的人。

  “林大人知晓,日后的皇后是谁么?”

  那位出声的官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禀道:“回陛下,正是那位明家明峥的遗孤,在明氏行四,后来又入宫闱,排行十一的公主,明楹。”

  最近这段时日,哪有人不知晓这位的,那点儿少得可怜的生平都快被人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

  “不止这些。”傅怀砚手上檀珠转动,“她还是孤用了数月,好不容易才哄回来的祖宗。”

  “林大人最好庆幸这样的话并非是在她面前提及,不然……”

  他稍稍抬唇,笑了下,并未往下说。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这话,就是日后就连宫妃都不准备纳的意思?

  在场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就连宋氏都还没有完全死心,毕竟这才只是现在成婚,日后到底是怎么样还未可知,入了宫,子嗣远比宠爱更为重要。

  可是现今这位新帝的意思,却又是昭然若揭。

  这位传闻中的公主,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能让这位素来淡漠的新帝,偏宠至此?

  这倒也是罢了,更重要的是,日后整个宫中,就仅仅只有她一人?

  即便是古往今来的史书所载中,也实在是罕见。

  世间手握权柄者所求不过权色,若是在帝王家,功名利禄已经唾手可得,是以或多或少,都会对美色有所贪求。

  譬如显帝,宫闱姝色诸多,令人目不暇接的环肥燕瘦。

  现今,却是帝王家,众臣从未得见的深情。

  是独属一人的偏爱。

  ……

  婚期的前夜,明楹很久都没有睡着。

  她一向浅眠,后来在傅怀砚身边,晚上蜷缩在他怀中,会稍微好些,只是明日就要成婚了,傅怀砚今日并未与她宿在一起,转而去了旁边的耳房的小榻上歇息。

  耳房的榻很小,傅怀砚生得高挑,宿在这边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明楹原本想着让他与自己同宿寝间算了,毕竟以往也都是宿在一起的,并不必在意这些形式。

  傅怀砚闻言,只是捏了捏她的手,说日后在一起的时间很长,让她在寝间好好歇息。

  成婚前的那晚,他想让明楹还是从前那个明家大小姐。

  倘若当初明峥并未早逝的话,或许按部就班,她不必再受这么多委屈,而是顺理成章地嫁与自己。

  寝间很大,布设丝毫不逊色于宫中。

  玉石的地面莹润,因为快要到夏日,并未铺上绒毯。

  明楹躺在床上还是并无倦意,左右都睡不着,她起身去看了看放在木匣子之中的嫁衣。

  这件嫁衣是前些时候被送过来的,就连装嫁衣的木匣,都是千年不腐的沉香木制成。

  就连傅怀砚都未见过,绣娘只交予了她。

  即便是并未掌灯,打开木匣的时候,也能瞬间被夺目的光晕惊到。

  每一寸都价值连城的缂丝嫁衣,上面细细密密地刻了百鸟朝凤的图样,边缘绣的是开的繁芜的梨花,放在一旁的凤冠口衔玉珠,与之前傅怀砚送于她的玉石一般,都是来自瀛洲的玻璃种翡翠。

  满目琳琅。

  为人可见的珍视。

  她一直都不算是顺遂,细数从前种种,实在说得上是处处坎坷。

  只唯独遇见他。

  明楹抬手阖上木匣,然后想了想,抬步走向耳室。

  她并未着鞋履,脚步很轻,耳室也并未掌灯,她才只是刚刚走近,就听到他起身。

  只听到一声轻响,屋中的小灯亮了起来。

  傅怀砚随意坐在榻边,正看着她。

  毕竟是扰人清梦,明楹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原地,解释道:“皇兄,我有些……睡不着。”

  时近夏日,明楹身上只一件绸衣,纤细的脚踝露在外面,并未着鞋履,踩在光洁的玉石地面之上。

  傅怀砚顺着往下看,然后很快就抬步走过来。

  “不怕着凉?”

  他直接将明楹抱起来。

  明楹抬手扣住他的颈后,问道:“这么晚了,我是不是打扰了皇兄休息了。”

  傅怀砚觑她,“若孤说是,皇妹打算怎么补偿?”

  明楹不说话,然后凑近在他的下颔上亲了一下。

  以前也没觉得,她这么会撒娇。

  傅怀砚有些招架不住,想到明日又要早起,将人在怀中掂量了一下,回道:“孤方才也没睡。”

  “皇兄为什么也没睡?”

  傅怀砚笑了声,转而问她:“皇妹是因为心中紧张才睡不着的么?”

  明楹不想露怯,手指伸出来比划了一下,指间的距离很小,“只有一点。”

  傅怀砚了然地挑眉,“紧张的人,又不是只有皇妹一人。”

  明楹其实并没有猜到,他居然也会因为明日的婚事而紧张。

  她攀着他的颈后,傅怀砚将她抱到寝间的床上,只坐在床边,低眼为她盖好被子,轻声对她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难免劳累,早些歇息,有孤在身边守着。”

  明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下很细微地蜷缩了一下,她勾住傅怀砚的颈后,还未松开。

  “哥哥。”

  她轻声唤他,然后突然手下用了一点力气,将他往下压,凑近吻了上去。

  方才一个人在寝间的时候,明楹就在想,她当真很想很想他能在自己身边。

  纵然明日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大概人总是贪心不足,从前没有动心的时候尚且无谓,现今哪怕只是他宿在耳房这么近的距离,她也会很想他。

  或许从前,她也是个很黏人的性子。

  所以现在有了他,就很想一直与他在一起。

  她的举动突然,傅怀砚一时有些没有想到,愣怔片刻。

  明楹从前很少主动,此时毫无章法地吻他,舌尖滚动着清甜的香气。

  他并非是什么圣人,温香软玉在怀,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反应。

  傅怀砚压着明楹的腰,手撑在一旁,反客为主,掠夺她口中的气息。

  几近是意乱情迷。

  现今月上梢头,至多还有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傅怀砚低眼,喉中几番滚动,手上的脉络都是一一浮现,是清晰至极的情动。

  他顺着明楹的脊背往上,却又生生克制了自己的欲念。

  “嗯?什么意思。”他低眼看她,“不想睡了?”

  “想的。”明楹小声回他,“所以皇兄,我也就是只想,亲一下。”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傅怀砚几乎要被她气笑了,他拉着明楹的手往下伸,气息灼热的问她:“皇妹不知道自己对孤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把孤当成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了?”

  手下灼热。

  明楹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傅怀砚猛地闷哼一声。

  “怎么。”傅怀砚哑声问她,“现在不认账了,还想要毁尸灭迹?”

  明楹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她看着傅怀砚皱着眉头的样子,想了片刻,问他道:“……很痛吗?”

  其实痛也还好,主要是,当真是很难忍。

  过往只是触碰,傅怀砚都有点招架不住,更何况现在是她主动凑上去吻他。

  不知道他那点自制力在她面前基本都是摆设么。

  傅怀砚低眼看她,然后点了点头,缓声道:“很痛。”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的。

  格外强调了一下。

  明楹凑近,手指往下,拉着他腰间的带子。

  他身上的寝衣经过刚刚的动作,显得有些散乱,能隐隐约约摸到腰腹。

  她有些愧疚,“那皇兄,要不,我看一看?”

  傅怀砚好整以暇地任她动作,随后拉着她的手,“也行。”

  “但是皇妹,这件事是你先招惹孤的。”

  “所以,只看一看可不行,没有这样的好事。”

  傅怀砚捏着她的手腕,“……你得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