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炎冷峻的面容顿时一僵,转而看向沈定珠,声音压低,语气带着几分哄她的意思:“朕回头再跟你解释。”

  沈定珠美眸浸润着不满,封靖在旁觑见,薄唇溢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姐姐,他必然不敢说,男人在这种事上,有几句实话?不像朕,朕从来不瞒着你。”

  萧琅炎拧起凌厉的长眉:“朕与她的事,何时轮到你插嘴?”

  “朕就是看不惯你对不起她!”封靖喊的掷地有声,但身体还难受着,故而情绪一激动,便猛烈地喘息起来。

  沈定珠连忙给他递过去一杯凉茶:“算了,他不想说,你跟着急什么。”

  萧琅炎听她这句话,顿时无可奈何,差点气笑了。

  他望着沈定珠:“朕不是不说,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说,既然你要知道,朕现在便告诉你,省得有人一直在挑拨离间。”

  他最后一句话,伴随着一道凌厉的视线,扫向旁边的封靖。

  萧琅炎握着沈定珠的手:“朕在魏琬身上,见过这种手段,后来派人去查,才知道是长琉国内盛行的一种催情手段。”

  沈定珠一怔,忙问:“魏琬……也对你下过药?”

  “嗯,不过她没有得逞,朕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萧琅炎抢在封靖阴阳怪气前,立刻解释。

  封靖喝了一盏凉茶,腹部里的灼热还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他靠在椅背上,浑身发软,眸色却是灼灼深邃的,封靖扯唇,笑了一下,少年意气显得分外恣意。

  “魏琬?哦,是魏茂安那个老东西的小女儿,她的手段确实放浪,还曾想用在朕身上,不过被朕识破。”

  萧琅炎冷笑一声:“你就算真的能识破,也是巧合,否则你这次就不会中同样的招数。”

  封靖喉头哽住,面色沉下来:“那是因为朕没想到,送香囊的人,也会害朕!”

  沈定珠看了看他的香囊:“好精致的手艺,是兰妃给的?”

  提到她,封靖就有无限的怨怒,他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沈定珠没说什么,她早就看得出来,封靖对兰若晴,多的是容忍和宽宏。

  就算她这次做了这样的事,封靖也不会真的处罚她,毕竟,她可是为封靖付出了一生的女子。

  但,沈定珠提起这件事,还是有些生气:“兰妃自己想要在你面前表现就罢了,她为何要下药害我?”

  兰妃用这个手段,显然是掌握了封靖每天都会来看沈定珠的习惯,她那么在意封靖,又痛恨沈定珠抢走了他,现在为什么又心甘情愿将喜欢的人推到她的榻上?

  还要用下药这种激烈的方式。

  封靖沉默了一下,才道:“是朕疏忽了,前不久,朕安排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宫人,曾私下告诉朕,她不知从哪儿听说,姐姐从未侍寝过,更不愿侍寝,所以她想帮朕得到你。”

  沈定珠愣了愣,待反应过来,美眸洋溢着极大的愤怒。

  “岂有此理!”她倒是成了兰妃讨好封靖的工具了?

  而且,兰妃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封靖安排去伺候她的那些宫人,其实是眼线。

  她故意对宫人说这些话,就是想借她们的嘴,把她的想法传递到封靖的耳里,从而让封靖更感觉到她的苦心一片。

  也向封靖证明,只要他开心,她什么都能付出,什么都能忍让,说不定,兰妃也在赌,赌她若是成功了以后,封靖会感谢她的算计。

  封靖满怀歉疚地看着沈定珠:“朕当时听了听,没有当真,因为若晴并非这么大胆的人,她不会那么自私的,没想到她为了朕,当真敢这么做。”

  沈定珠听的有些惊讶,兰妃真是好手段。

  萧琅炎一直没说话,抱臂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目光一寸寸地凉下来,像刀刃一样闪着寒光。

  直到封靖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才倏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真不知就凭你这样单纯的城府,怎么有信心去斗倒魏茂安那种老奸巨猾的人。”

  封靖回眸看向他,像暴躁的狼崽子一样:“朕怎么单纯了?”

  萧琅炎抱臂,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他是别国帝王,封靖的生死,跟他无关,退一步说,封靖若是真的在这场政权的斗争中失败了,对大晋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萧琅炎可以趁乱发兵,让原本就分裂的长琉国,彻底成为大晋的附属。

  沈定珠却有些不忍,她轻轻拽了两下萧琅炎的衣袖,意有所指道:“上次我以为你被抓了,关心则乱,差点让别人为难,是封靖明知你入宫的情况下,还将我保了下来,且也隐瞒了你的行踪。”

  言下之意,这个恩情得还。

  萧琅炎微微拧起长眉,锐利的薄眸看向封靖。

  少年正昂起脖子,很不服输的模样:“姐姐,你无需跟他说这些,传闻中萧琅炎心狠手辣,无情无义,朕只盼望着他对你,能十年如一日的好。”

  “朕当然会对她好,她是朕的妻!”萧琅炎冷声回应。

  得到封靖一声哼。

  萧琅炎看在沈定珠的面子上,沉息抿唇,须臾,他才道:“别以为兰妃真的就是好人,她陪在你身边,是因为当时她被送入宫里,没有别的选择。”

  封靖面色顿了顿,仍然嘴硬说:“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人,境遇相同,她依靠朕,也是应该的。”

  “是么?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你不觉得清凉叶的事情很奇怪么?”

  萧琅炎的一句问话,让封靖皱起狐疑的眉头,看向他。

  “朕还是第一次听说,身体不好会上火,每年都要靠服食清凉叶来消火的病,之前朕听说,欢合香催情的作用,主要来源于清凉叶,服食久了,可让人脾气变得暴躁易怒,气血逆流,甚至严重了,会有致幻的效果。你与其相信自己是真的上火,倒不如怀疑一下身边的人。”

  封靖豁然僵住:“你是说……”

  萧琅炎:“朕说,所谓的上火是别人制造出来的假象,目的是让你一直服药,至于谁在你身边最容易动手,你应该比朕清楚。”

  封靖面色渐渐苍白起来,他也知道萧琅炎在说谁了。

  兰妃……

  “不可能,若晴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朕身边,好几次都差点为朕丢掉性命。”

  “可她到底没有死。”萧琅炎语气淡漠,一针见血。

  封靖拧起眉头,面色逐渐沉重。

  萧琅炎伸手,去搂住沈定珠的薄肩,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顺带,他再次看向封靖:“你自己也说了,当时,她是被逼入宫的,会选择最好的靠山,那么封靖,你好好想一想,当时的你,真的是靠山吗?或者你再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找到的靠山,让她潜伏在你身边,获取你的信任?”

  封靖彻底被击震了心扉,他摇头喃喃:“不会的,若晴为了我,连清白都丢了,她……不可能是魏茂安的人。”

  “清白?她连遇刺的事都能撒谎,何况清白。”萧琅炎笑了,带着一点讥冷。

  封靖猛然抬起头:“遇刺的事?”

  “不管你信不信,那日朕带来的人,忙着护送朕出宫,没有人去行刺她,所以她腹部的伤,到底怎么来的,朕想你应该去问她。”

  萧琅炎说完,大掌就已经按在了封靖的肩膀上,随后,轻而易举的将少年提了起来。

  封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出了门外,随后,窈窕宫殿门飞快紧闭。

  守在外面的禁军还没看见封靖是怎么出来的,眨眼间,他们的皇帝就已经站在门外了,看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的样子。

  “皇上!”大太监连忙冲上去,“您又被阿珠姑娘赶出来了?”

  封靖却面色苍白,脚步踉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海里飞快在回忆这些年,兰妃的所作所为。

  门内,传来沈定珠的声音:“皇上有些不舒服,公公,还是请太医再来给皇上看一看吧。”

  大太监闻言,连忙搀扶着封靖离开。

  月色下,封靖陡然抬起头来,任由苍凉发蓝的月光,照在他一张失魂落魄的少年面孔上。

  “去,给朕找个仵作来,现在就去!”他揪着大太监的衣袖,压低的声音带着急促,激烈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