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靖说晚上来找她,但沈定珠等到子时,他还没来。

  沐夏见她没睡,看出来她在等封靖,故而主动去打听了一番,脸色灰白地回来:“小姐别等了,听说,皇上又与黄小姐吃酒欢愉,只怕今夜是不会过来了。”

  沈定珠将改好的香囊放在桌上,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好,你下去吧,今夜若无事,你不用来伺候了,让我好好休息一夜。”

  沐夏先是犹豫,但又想了想,还是应下离去。

  沈定珠不让她留下,自然是怕她发现起火了来帮忙,封靖来不了,她便还是要动手的,让摄政王不死,也要烧掉一层皮。

  然而,沈定珠接连几日没怎么睡好,子时三刻一过,就困的眼皮打架。

  她靠在桌子上,打算小睡片刻,摄政王就算要来,恐怕也要等到封靖他们结束酒宴才敢过来。

  沈定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摇晃。

  “醒醒,别在这睡。”

  是封靖的声音。

  沈定珠迷糊睁开了一对水润空濛的美眸:“皇上?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喝酒吗?”

  封靖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屋内的烛火,沈定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冷哼一声:“朕若不这么做,怎么帮你出气?不要问东问西了,跟朕走。”

  他拽住沈定珠的手腕,拉着她就离开了屋子。

  但,封靖与她都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距离水榭花坞对面的一处偏房里,他按着她的肩,让她跟自己一起,蹲在了窗子下。m.bīQikμ.ИěΤ

  月色幽凉如水,照耀在水面上的花坞瓦檐上,四周寂静的只能听见虫鸣。

  沈定珠蹲的腿脚快发麻了,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走出垂花门,那人左右张望了两眼,随后朝桥上走去,紧接着,她悄悄地拉开花坞的门扉,钻了进去。

  “是黄云梦。”沈定珠怔了怔,旋即皱起黛眉。

  她那样鬼鬼祟祟地进她的屋子,想做什么?

  封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少年眉宇带着乖戾的笑:“别着急,慢慢看好戏。”

  只见一名暗卫,忽然从花坞的屋檐上落下,顺手在外面塞了一根短棍,做完这一切,他一声不吭地悄然离去。

  沈定珠看见,月光照耀中,那门扉被人从内狠狠拉动了两下,想必黄云梦是想做什么,但发现沈定珠不在屋内,故而要走,谁成想,门却从外面被锁上了。

  但很快,门扉被拉拽的动静渐渐变小了,不一会,沈定珠瞧见,摄政王的身影,也从垂花门内过来。

  他左右张望,走到花坞的门扉前,看见门上插着的木栓,他好像还摇头呵笑了一声。

  今**来,对沈定珠势在必得!

  这可是晋帝的妻子,又伺候过小皇帝,这样的女人,想必滋味甚足。

  沈定珠望见摄政王迫不及待地拉开门扉后,飞快地走了进去。

  那名暗卫这时又出现了,从房顶上下来,再次将木栓塞进了门扉内的把手里。

  这下,彻底将摄政王跟黄云梦关在了一个屋子里。

  沈定珠扭头,去看身旁的封靖,只见少年薄唇边噙着一丝冷笑,棕黑色的凤眸里,点染一片寒凉的月光。

  这一瞬间,沈定珠明白了,他说的出气,不止是对付摄政王,还有黄云梦。

  封靖感受到她的目光,侧眸道:“他怎么也要荒唐一阵,你若是困了,可以睡上片刻,一会朕带你去抓现成的。”

  “抓什么?”

  “抓奸。”这两个字从封靖的口中说出,配着他那张俊朗的充满少年气的脸,还真让沈定珠有些不适应。

  她红唇抿了抿:“这就是皇上说的出气吗?怎么反倒是像便宜了摄政王?”

  黄云梦栽在他手里,是被毁了清白,但摄政王既享受了,还没受到什么威胁,沈定珠觉得不够。

  封靖抱臂,啧声:“说你笨,你当真笨?朕这些日子,对黄云梦表达出的兴趣,足够他喝一壶了,等一会进去抓住他们二人,你想怎么折腾魏茂安那个老东西都可以。”wwω.ЪiqíΚù.ИěT

  说着,他自己思考起来:“让他下跪如何?还是像虫子一样,从这府邸的东头爬到西边?都随你喜欢。”

  “我想要他的命。”沈定珠平静地说出,室内的气氛陡然沉了下来。

  她方才腿脚酸麻,这会,已经侧着坐在了地上,月光从上沐浴而下,照在美人一张艳丽无端的面孔上,就像是无暇的白玉,透着淡淡的冷。

  封靖盯着她,长眉缓缓皱起:“现在不行。”

  他明白沈定珠的想法,若不想让摄政王用火药秘方威胁到他的皇位,其实直接杀了魏茂安这个人,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是——

  “朕要知道,跟他接头的人都有谁,从而顺藤摸瓜的查下去,之后一举废除他留在朝堂上的党羽。”

  魏家树大根深,封靖努力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连根拔除,是因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不能将摄政王的势力全部瓦解废除,他的皇位就永远坐不安稳,这些人必然会卷土重来。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他愿意答应跟沈定珠合作的原因。

  他需要知道,那伪装成富商跟摄政王接头的人,背后到底是哪一宗势力。

  沈定珠美眸闪烁着细碎的光,静静地看着封靖,少年的表情,没了轻松闲适的模样,反倒是增添了无数上位者的威压。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终于,沈定珠妥协了。

  “那我勉强再等几日,就当是报答你这几天对我的庇护了。”

  封靖坐在她身边,靠着窗下的墙,他挑了挑眉梢,方才肃冷的神情一扫而空,此刻又像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了。

  “沈定珠,朕忽然觉得你也没有那么无趣和讨厌。”

  “是吗?皇上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幼稚。”

  “朕幼稚?!”封靖控制不住的声调,陡然拔高,棕黑凤眸里一片薄怒,“朕平乱贼,收佞党的时候,你还只会躲在晋帝的怀里撒娇,朕幼稚?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沈定珠见他像炸毛一样反驳,红唇边的笑意忍不住加深,轮廓漂亮的眼角微微上扬,月色下,笑的像一只招摇妩媚的狐狸。筆趣庫

  “我说的不是心性,而是年纪,皇上不是还没及冠吗?”

  “差一个月就是了,朕现在跟及冠没区别。”封靖恼怒。

  沈定珠嗤嗤的笑了起来:“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比你大,自然让着你。”

  封靖伸手,想去捂她的嘴,俊朗的脸上,全然是不服的躁怒:“不许笑了,你只比朕大三四岁而已!”

  沈定珠推了他两下,又不敢让笑声太大,被别人发现。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沐夏的声音。

  “小姐?小姐?奇怪,这门怎么从外面**上栓了。”

  沈定珠和封靖同时顿住。

  “不好,”沈定珠看向他,低声担忧,“我的丫鬟来了,要是让她先看见摄政王的丑事,只怕她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