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极快的去了摄政王的房里,告知那几位富商已经提前抵京,正等在后门的消息。

  事关重大,摄政王原本都要歇下了,闻言立即披衣起身,打算亲自去迎接安顿。

  却没想到,他刚跨出房门半步,门房就仓促跑来:“王爷,皇上来了,刚到前门!”

  摄政王面色一变:“皇上深夜怎么忽然造访?”

  他甚至没有得到接驾的圣旨。

  管家有些担心:“王爷,那后门的几位客人……”

  摄政王神情复杂,老谋深算的眼中,满是阴沉的犹豫。

  封靖这个时候突然来府邸里,只怕是听说沈定珠挨了打,专程来探望她的。

  该庆幸的是,至少沈定珠替他抓住了封靖的心!

  而且,封靖既然来了,摄政王断然不敢将他拒之门外,也更不能让封靖发现他移交火药秘方的端倪。

  短暂的沉吟瞬息过后,摄政王立刻吩咐管家。

  “你去后门,拿着本王的对牌,去城中的老宅子让他们暂且安置下来,安排厨娘和仆从去伺候,在本王没有召见他们之前,让他们切勿出门,以免惹来事端。”

  “是。”管家仓促地离去。

  随后,摄政王才对门房道:“你去蒹葭小院,看看阿珠可曾睡下了?若是不曾,让她来前厅,随本王一同接见圣驾。”

  “是。”门房刚要走,却又被摄政王喊住。

  只见摄政王脸上有些犹豫:“若是她脸上的伤肿还未恢复,就不要让她出来了,提醒她点施粉黛,否则,要是皇上看见,只怕要心疼。”

  以封靖的性格,会怎么借机迁怒他还难说呢。

  安排好了以后,摄政王才拢衣,快步走向前院。

  消息传到沈定珠的屋内时,她已经熄灯睡下了,刚刚进入梦境,就被沐夏轻轻推搡醒来。筆趣庫

  “小姐,小姐……皇上来了,王爷让您梳洗一番,前去接驾。”

  沈定珠美眸半睁,一张艳若芙蓉的脸上,睡意朦胧,连声音都带着娇哑的埋怨:“来就来了,便说我睡了,皇上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可稀罕的?”

  说完,她翻了个身,真的又睡了过去。

  沐夏感到为难,小姐对皇上的态度,可真是越发不在意了。

  但皇上万一生气了怎么办?

  沐夏哪里知道,这才是沈定珠真正的性子,在萧琅炎身边,她被娇惯了许多年,从来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

  就在沐夏不知要怎么给摄政王回话的时候,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了摄政王赔笑的声音。

  “阿珠真是有福气,皇上一直惦记着她,咦?阿方,本王不是让你提前来通知小姐梳洗接驾吗?怎么屋子里还黑着!”

  跑来报信的门房一脸害怕:“皇上恕罪,王爷恕罪,奴才确实将话带给了沐夏姐姐。”

  沐夏听言,知道是躲不过了,她吓得额头起了一层细汗,又伸手去轻轻推搡两下沈定珠。

  “小姐?”

  沈定珠挥打着柔软的手,闭着眼蹙起黛眉:“让皇上早点休息,别来吵人清梦。”

  沐夏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门,迎了出去。

  院子里,护送皇上前来的护军人人手持火把,将整个庭院照的犹如白昼般,火光跳跳间,封靖睨了一眼沐夏苍白的脸色,又看向她身后紧闭的房门。筆趣庫

  屋内一片黑暗。

  沈定珠居然不愿见他?

  摄政王:“沐夏!怎么回事?小姐呢?”

  沐夏上前两步,福身低头,语气艰涩:“小姐……小姐最近养伤,精神不济,实在是太累了,起不来榻。”

  封靖冷冽的眉梢挑起:“养伤?”

  他陡然看向摄政王:“朕不过走了几日,阿珠就能受伤,看来王爷并非真的疼爱义女,怎么如此不小心,嗯?”

  摄政王瞧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只因他太过熟悉封靖这个小皇帝了,君主虽然年少,可每当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他要借机发难了。

  摄政王急忙道:“皇上明鉴,这事都怪臣没有好好管理后院的人,也是云梦太糊涂了,她一心一意想要伺候皇上,所以看见阿珠能时常陪伴在圣驾左右,故而心生嫉妒。”

  “她也是想不开,跑去挑拨了兰妃娘娘,这不,前日兰妃娘娘来了府上,就……就……”

  封靖的眼神愈发森冷,摄政王后面的话都说不完整了,眼神忐忑。

  “就什么?”封靖开口,下颌线紧绷,“兰妃来欺负过她?”

  摄政王一瞧,原来皇上还不知这件事。

  他眼中神色暗暗流转,这个兰妃,一向是皇帝的挡箭牌,这么多年,也有过让摄政王恨得牙痒痒的时候。

  若能借机除掉兰妃这个碍眼的存在,也是一桩妙事。

  顿时,摄政王打定主意,马上说:“皇上……原来兰妃娘娘不曾告诉您?哎!真是苦了阿珠,与皇上真心相对,可却挨了那么重的一巴掌。”

  他使了个眼色给沐夏,沐夏会意,跪下来抹泪。

  “是啊,小姐皮肤娇嫩,何曾挨过那样狠厉的掌掴,脸颊隆肿不说,还不断流鼻血,头晕地站不起来,养了好几日,否则,今晚也不会起不来,早就来接驾了。”

  封靖俊朗的面色陡然沉坠下来。

  “朕去看看她。”说着,他挺拔的身影,迈着健步,直奔沈定珠房中。

  与此同时,管家已经在后门回完了话,要带着萧琅炎等一行乔装打扮过的商人,前往城中一处隐蔽的住宅。

  管家站在马车外,车内,几个手下都看着萧琅炎的眼神,等着他一声号令。

  若是他决定强闯,那么,他们这群人会马上动手。

  萧琅炎暗中摇头,朝门口负责沟通的人递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那人会意,马上掀帘,对外面的管家抱怨道:“是王爷请我们千里迢迢进京来的,还说能居在王府里,方便议事,怎么现在还要我们住去别的地方?”

  这几人都是巨富,管家早有耳闻,王爷有要事委托他们去办。

  故而,这会儿连忙拱手,赔笑说:“王爷正是谨慎起见,才让我带着各位大人前往安静的宅邸,府上现在还有贵客,人多眼杂,很是不便。”

  他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显了。

  萧琅炎挑眉,透过半敞的门帘,朝外看去,晦墨的夜色下,摄政王的府邸斗拱飞檐,冷月照耀,被光勾勒出一条条清辉线条。

  管家也趁机悄悄地朝马车里打量。

  这些商人,别说他没见过,摄政王也没见过。

  据说都是王爷挑出来的,顶好的心腹,为王爷敛财千万。

  本以为都是大腹便便的商贾,可没想到,管家这一眼,顿时看见坐在马车内正中央的那个男子,身影高大,因着光线不明朗,只能看见他修长的大掌,食指戴着一枚黑虎玉扳指。

  浑身气度自不必说,富贵中竟透着一种飒冷逼人的贵气,管家还想多看两眼,却没想到那个男子冷戾的目光扫来,顿时让管家感到一阵强势的压迫感,连忙低下了头。HTtρsΜ.Ъīqiκυ.ΠEt

  萧琅炎不欲在没有得到消息的时候动手。

  既然已经进来了,暂且住在别处,也不耽误他寻找沈定珠的下落。

  故而,他朝坐在马车门口的人微微点头,那人顿时对管家说:“既然如此,真是没办法了,王爷考虑的如此周到,那就请管家带我们去外宅落脚吧,这一路过来,东家们也累了。”

  管家连忙让身后的小厮牵来马匹:“各位大人跟着在下的马匹后头就是。”

  萧琅炎并不知道,与他几道墙相隔的屋内,他朝思暮想的妻子,正睡的昏昏沉沉。

  忽然,一只手伸来,想触碰她的肩,却又在肩膀上方停住了。

  封靖有些犹豫,他看着眼前纤肩素腰,背对着他睡的香甜的沈定珠:“喂。”

  沈定珠没听见,封靖伸出食指,缓缓地点了两下她的肩。

  “醒醒,让朕看看你脸上的伤好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