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衡邀请刘芳诗去他家住两天,等到成亲前一天再送回来,他原本以为,柔顺乖巧的刘芳诗,不会拒绝。

  可刘芳诗听了,顿时生气:“那怎么行?陈大哥,我都说了,我要清清白白地进你家的门,好歹我也是皇上的表亲,哪有没成亲就住进去的?再说了,也就剩下两三天的日子就要拜堂了,哪有这般等不及的?”

  两人并肩,立在刘府内的花园中,月色浓浓,繁星当空,一片银河璀璨耀眼。

  陈衡握着她的手,好声好气地哄着:“不是我等不及,是我娘无非想跟你提前好好相处一下,再说了,你们不是一直相处融洽吗?”

  刘芳诗想到陈母那刻薄的样子,她就不想说话,哪里是她们相处的好,而是她俩一直没有犯冲突,否则,刘芳诗一样也是要闹的。

  她甩开陈衡的手,背过身去:“那也不行,我爹娘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陈大哥,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难道你连我的清白也不顾了?”

  陈衡被她最后一句说的有些气闷:“我怎样的人?之前你分明也是愿意的,偶尔要在我家留夜,都是我坚持将你送回家中,为何你现在又不肯了,芳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正好最近宫中事务繁忙,我也回不了几次家,只是想让你宽宽我**心。”

  今夕非彼时,那时刘芳诗需要拴住他的心,现在,她又有点不愿意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想方设法去沈府附近偶遇沈游,可都不得所愿。

  沈游那挺拔俊逸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此翩翩君子的一人,才是她心中真正喜欢的类型。

  反观陈衡,他今日白天在宫中当值,现在来找她的时候,因为太过着急,连衣服都没换,刘芳诗觉得他身上一股汗味,极不好闻。

  她侧头,娇软的语气透着敷衍:“陈大哥,你回去告诉婆母,我过门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的,你们也要为我的名声考虑,还没过门就住过去,让邻里看见,一定笑话我。”

  陈衡只能答应,他想抱一抱刘芳诗,像以前那样亲吻,可刘芳诗却反复扭捏,她推搡着他:“别在这里这样,丫鬟家仆们来来往往的,要是看见了,你还要不要我做人了?”

  陈衡纳闷:“之前明明都可以……”

  刘芳诗瞪圆了眼眸:“可现在不一样,人家会笑话咱们,都快成亲了还这样。”

  陈衡笑了起来:“这证明我们感情好。”

  他食髓知味,刘芳诗带他体验过从未有过的感受,若说没有欲望,那是假的,但陈衡明白克制,他尊重刘芳诗的意见。

  原本他还想再陪她一会,可是,他的随从忽然从院子外快步走来,面色凝重:“大人,皇上急召,让您进宫一趟。”

  萧琅炎的命令,陈衡从来不敢怠慢,于是立刻与刘芳诗告辞,匆匆入宫。

  第二日,宫里传出消息。

  新任禁军统领疑似收受巨额贿赂,陈衡被收押进大理寺里,由刑部、三台司交叉审问,估摸着官职是难保了!

  陈母得知消息后,六神无主,哭着找去刘府,却没想到,门房连门都不让她进。

  陈母急了:“我不是别人,你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夫人,我是你家小姐的婆母!”

  门房白了她一眼:“我们家小姐还没出嫁呢,哪儿来的婆母?”

  陈母气的跺脚:“还有几日就要成婚了,我还来过刘府,你不可能不认识我。”

  她说着,瞧见门房身后,一个丫鬟捧着茶盘经过,陈母顿时认了出来:“哎!那个谁,你一定认得我,我是陈衡的母亲,你快点叫你们小姐出来见我,不得了了,我儿子现在被皇上关了起来,你们是皇上表亲,赶紧进宫求求情啊!”

  丫鬟停下来,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语气一样的轻蔑:“我可不认识你,而且,别说我们小姐了,我们老爷夫人,都不会随便为人去求情,皇上让人查的,若是真的无辜,早晚都要被放出来,若是真的,我们去求情,岂不是成了从罪?”

  刘家早在陈母来之前,就上上下下的传达了消息。

  陈衡贪污的可是巨款,听说皇上现在要严查款项的去处,还要连坐罪名,刘家生怕跟他们家沾上一点关系。

  之前刘芳诗跟陈衡走的那么近,万一皇上怀疑到他们头上,举家还要坐牢去接受盘问,刘家的人可受不了。

  陈母听后,都傻眼了:“你这小丫鬟,怎么说话的?你就是个奴才!我懒得跟你理论,赶紧叫你们小姐出来见我!”

  “就是我们小姐吩咐的,陈统领要是没有问题,等着他再出来成婚也不迟,若是有问题,您别急,就算您不上门,我们刘府也是要退亲的!”

  丫鬟说罢,跟门房道:“赶紧关上门,别让什么人都在这嚷嚷,吵着老爷夫人。”

  说罢,她端着茶盘扬长离去。

  门房将陈母直接推了出去:“赶紧走吧,我们这儿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阳光照耀来,陈母气的面容扭曲,浑身血液倒流般。

  “我就知道这个刘芳诗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叉腰,在门口叫骂起来,“之前我儿子好的时候,你天天粘着他不放,巴不得住在我们家,贴在他身上,现在看他落了难,就迫不及待地撇清关系,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陈母的嗓音,惹得街坊邻里都派丫鬟家丁来围观。

  她不止骂了一会,甚至坐在地上,盘着腿就骂,嘴上没有停过,还跟周围围观的百姓们说:“我儿子本来有个青梅竹**相好,她故意湿身搅和,直接让他们俩黄了,现在她见我儿子失势,就马上想悔婚,穿上裤子翻脸不认人,我呸!”

  刘府忍无可忍,最后报官,将陈母直接送进了官府里。

  ……

  事情过去三日,陈衡还没被放出来,甚至刘家打听到消息,他的罪名恐怕是真的,皇上正在想着怎么给他立罪。

  刘家直接把陈衡买的所有聘礼,都退回了陈家,而陈母因为还被关在大牢里,是陈府的几个家仆收下的。

  这天,夏日的雨色朦胧,来的细密,湖上弥漫起水雾,岸边的行人寥寥无几。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天青色的衣袍,头戴斗笠,两名随从立在他身后,撑着伞。

  沈游手握鱼竿,静静看着水面。

  随从说:“大人,雨好像要下大了,您不如回府吧,等雨停了再来钓玩。”

  沈游平时公务忙碌,闲暇之时,就喜欢钓鱼,寄情山水,将短暂休息的时光用来做一只闲云野鹤。

  他笑了笑:“再等等,我这杆下去,不钓上来一条,实在可惜。”

  他们正说着话,沈游余光却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好像是嫁衣,他疑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哭的伤心的女子,在不远处淋着雨,浑身湿透狼狈。

  她啜泣哽咽,走到岸边,忽然就跳入了水中。

  沈游一惊,忙道:“快救人!”

  两个随从连忙冲过去,待将那姑娘拉上来,沈游觉得她有些面熟,这才想起来,好像是那日陪陈衡去金店的姑娘。

  随从:“这谁家的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怎么穿着嫁衣来投湖啊!”

  刘芳诗暗自垂泪:“名声被毁,我不想活了,你们为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