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到1925年的那一天。

  他气喘吁吁地跑向演讲礼堂,不断有学生惊恐尖叫着从他身边跑过,他心中陡然生起一阵寒意,窜入每个毛孔,似乎连血液都凝结成冰了。

  在慌乱的人群中,他随手抓住了一个人,急切地问道:“请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大礼堂……有人开枪了!”

  开枪?

  温时新瞳孔微缩,脑子里有一阵失神,随即不顾一切拼命地朝礼堂赶去,礼堂之中再次响起几声巨大枪声。

  当温时新不顾一切地挤开人群挤进礼堂时,却看见讲台上的少女已经闭上了眼睛,浑身鲜血,像只折翼的红色蝴蝶一样落到了地上。

  温时新瞪大了眼睛,尖锐的针尖扎在心上,疼得麻木了,身体四肢仿佛被寒冰冻僵了般,连往前抬起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来,闻声而至的校长和守卫以及许多医护人员纷纷围着她,西医们用先进的听诊器诊测了一下,摇了摇头。ъìQυGΕtV

  医生们的摇头仿佛是一个信号,温时新骤然惊觉这个噩梦是真的。

  无边无际的绝望仿佛上涨的潮水,从脚踝逐渐淹没到了脖颈,漫过他的嘴唇,口鼻……

  不!不是真的!

  他在心里拼命地呐喊着,仿佛可以清晰地听见五脏六腑被撕裂的声音,但是偏偏这个真实世界却又无声到诡异,所有人的哀叹声都在他耳边听得一清二楚。

  他瞪大的眼眸中逐渐涨满了泪水。

  眼看那些人要将她抬出去,他顿时惊惶地冲过去喊道:“不!不!她没有死!你们救救她!她才二十岁!!”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个满脸彷徨绝望的青年。

  ……

  温时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叔叔拖走的,明曦的后事交给了蔡至恭全权处理。

  他和叔叔乘坐火车前往南昌的那天,天空乌云密布,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倾盆大雨。

  那天的雨大到连伞也打不住,两人打着一柄大黑伞坐着黄包车到了车站,下半身仍旧湿透了。

  那天火车站人很少,平时人头攒动的火车站,只有零星几个人而已。

  温时新却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今天是轩辕光的下葬之日。

  整座城市的人都自发前往去给那个年轻人送葬,他们一路过来,看到了无数流浪者、学生、工人,农民,甚至还有**们……

  他们纷纷自发穿上了白色和黑色的衣服,默默地站在棺椁经过的道路两旁,有的手捧鲜花,有的举着花圈,有的拉开了白底黑字的横幅……ъìQυGΕtV

  “眦裂血沸、悲愤难书”

  “华夏有千千万个轩辕光”

  ……

  “时新,走了。”詹德佑伸手拍了拍温时新的肩膀,随即低声叹了口气,压了压黑色帽檐,上车。

  他原本是想让温时新留在上海接替他的工作的,但是温时新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要同他前往江西。

  温时新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看空空如也的车站,随即点点头,跟着叔叔上了车。

  到达江西之后,温时新认识了一个叫做李业的少年,他还指导了少年在数学物理领域的一些问题,但他并不知道,这位少年未来会成为华夏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人。

  温时新和叔叔共同参与了南昌起义,在大部队后方学习研究。

  南昌起义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1945年的时候,温时新领导研制出了首部雷达,同年8月,写出《原子弹理论学术报告》,且在三角级数论,尤其是精研函数论一领域中,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和举世瞩目的成就。

  旁边的少年看着一把年纪了,还在埋头研读外国书籍的温时新,不禁感慨道:“温先生,您似乎尤其喜欢研究三角级数论?”

  “嗯,等我以后闭了眼,我就能拿这些题去考考她了。”穿着白衬衫,带着一副金丝框眼睛的温时新这样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先生,您说的是谁呀?”少年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好奇地走近了,靠在桌子前面问道。

  “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女孩。”

  “非常非常聪明?比您还要聪明吗?这不可能!”少年不可置信地惊呼道,怀疑温时新是在骗他。

  温时新笑了一下,淡淡道:“她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掌握了微积分和线性方程组。”

  少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即,少年才缓缓问道:“那她人呢?现在在哪?”

  温时新笑容僵了一下,眼睛也仿佛定格住了,仿佛只要眨一眨眼眸,就会有东西震碎下来。

  ……

  看着温时新的模样,李业以为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温先生如此膜拜的女孩,究竟是谁了。

  正当他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时,却听到一声叹息声。

  “她在地下等我。”

  ……

  1947年,国共关系再次破裂,战火再一次点燃。

  在叔叔的阐释下,温时新明白了第二条以配合人民为解放战争的战线。

  五月,温时新不顾劝阻,带领南京等多地学生街头,举行“挽救教育危机联合大游行”,高呼“反内战”等口号,却遭到反动当局强势镇压。

  当晚回去后,温时新就在自己家里遭到了暗杀。

  此时距离新华夏的成立,只剩不到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