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已经在拿了灶房废弃的木板在修屋顶了,一边探头朝下方回答道:“我在修屋顶。”

  窦淮微微拧眉,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你是怎么上去的?”

  明曦:“门边墙角下不是有个梯子吗。”

  窦淮想起来了,之前找人来修缮屋顶的时候,顺便还买了个梯子。

  他身上的银钱不多,甚至可以说非常拮据,但是该买的还是要买,窦淮从不问别人借东西,也不会有人帮他。

  明曦飞快地就把木板钉好了,从屋顶上爬了下来,然后又爬上了窦淮的屋子,帮他也修好了屋顶。

  “阿曦长大了。”窦淮笑了笑。

  明曦把梯子收起来,然后又把院子里的桌椅摆正了。按照平常的时间,周围的穷小子们也该过来上课了。

  窦淮到江涟镇也不过半年,半年前他靠卖一些书画为生,都是他以前的家当。

  等到书画卖完之后,窦淮就花五两银子买了这座小破院。

  窦淮认识几个字,据他说,自己是个秀才。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人往那一站,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瞬间就出来了。

  周围一些穷小子就到窦淮这里来念书了,每人交几个铜板就算是学费。

  学堂才开了四五天。

  但今天到太阳西下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过来。

  明曦无语地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窦淮,问道:“窦师傅,你是不是给他们放了假,自己倒忘记了?”

  窦淮被笼罩在残阳的余晖之下,白玉般的面庞带着一丝苍凉。

  “算了,不来也好。”

  窦淮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打算关上院门。

  正在这时,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一头冲了进来,进了院看见窦淮后,才站稳了脚跟,面上带着丝讪讪的神情:“窦、窦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您了,我们以后不来念书了。”

  窦淮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没关系。”

  “那前几天交的几个铜板,您……能不能还给我们呀?”男孩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家里来人的警告,又不得不在心里对窦淮说一声抱歉了。

  窦淮顿了一下,轻轻点头:“好,你等着,我去拿来给你。”

  说完,就转身朝房间走去。

  明曦:这也太欺负老实人了吧。

  关键是这窦师傅也太好欺负了吧?!

  明曦走过去,跟男孩要钱:“把钱拿来。”

  “什么钱?”男孩一头雾水地看着明曦,他知道明曦。窦先生来到江涟镇后收养了一个乞丐,对这个小乞丐很好,收留他,给他吃的喝的,还教他认字。

  大家都说窦先生有断袖之癖,收留小乞丐是因为想要豢养娈童。

  明曦:“不给钱也行,把书还来。”

  窦淮来到江涟镇时带了一匹马,拉了一些家当,其中就有四书五经的书本。开了学堂后,他就给这些来念书的孩子们都发了几本书。

  古代位面,笔墨纸砚都是顶贵的东西,哪怕是二手旧书都能卖多不少钱。

  明曦觉得窦淮真是亏大了,好歹也把书要回来。

  男孩一听要把书还回去,顿时转着眼珠子就要跑路:“那几本书是窦先生自己要给我们的……”

  明曦死死地把他给拽住了:“快点还回来,不还回来我和窦先生就要饿死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男孩一听,双脚在地上蹬得更厉害了,“我……我……”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拿了窦先生的书,你为什么只管我要?”男孩委屈不已,更加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臭乞丐力气这么大。

  明曦踢了他一脚,踹在**上,男孩立刻双手捂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你打我?!我要回去告诉我娘!!”

  男孩**眼泪愤恨地叫道。

  明曦:“不想挨打,就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把书还来,反正我是臭乞丐,我是不要脸的,你们不怕跟我一起丢脸,我可以上门一家家讨要。”

  系统:“……论脸皮还是你的厚。”

  明曦:“我不是,其实我只是心理素质过硬罢了。”明曦松开了手,男孩飞一样逃离了这里,院外不远处还蹲着几个小子,看见贺大郎狼狈地跑出来,都吃了一惊。

  “贺大郎,银子呢?窦先生没给你?”

  “不会吧,我看窦先生脾气挺好的,再说了,也没几个钱,难道他还缺咱们这点吗……”

  贺大郎脸色难堪气愤,自己居然被个臭乞丐欺负了?!

  要不是窦淮收留他,他肯定还蹲在哪个角落要饭呢!

  他居然敢打他?!

  贺大郎摸着**,神情难堪地把明曦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这钱我看是没法要回了了,还有我家里的书已经被我娘拿去换钱了,我得赶紧回家去找她要回来。”

  旁边几个人都露出不甘心的脸色。

  贺大郎:“他一个臭乞丐没脸,难道咱们还要陪着他一块没脸不成?再说了,这事儿……本来也是我们不好。”

  贺大郎心里对窦淮有愧,从来没见过哪个先生像窦先生一样这么温和,脾气好的,学识也好。很多不懂的地方,听窦先生讲一遍就懂了。wap.bΙQμGètν

  听说其他学堂的先生动不动就打人手心板,窦先生可从来没有对他们动过粗,哪怕疾言厉色也是极少的。

  贺大郎招呼着几个孩子一块离开了。

  贺大郎被明曦踹出猪叫的时候,窦淮就听见了,也猜出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窦淮抿着唇,把一串铜板递给明曦:“拿去还给他们吧,我们不缺这点钱。”

  明曦看了一眼他破损的袖口,还有穿旧了的鞋子,皱起眉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窦淮似乎能察觉到明曦的视线,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沉默一下。

  半晌后又温和摇摇头,说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明曦:“什么嗟来之食,这明明就是你应得的劳动费用。”

  但窦淮仍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明曦就把铜板接过来,塞到了怀里,一边说:“师傅,我决定明天早上去要饭,你相信我,我到时候给你要来八菜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