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夫?!

  笑话,他家又没有病人。

  周员外脸色不太好看,但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沉着脸,甩着袖子离开了。

  “周员外,老来得子必定爱惜如命吧。”明曦笑眯眯地遥声道。

  周员外的脚步一顿,侧头回望了一眼那个漫不经心的小乞丐,心中只觉怪异,他现年四十,膝下确实有一个小儿子。

  不过那孩子是过继来的,年龄又还小,周员外暂时并没有对外大肆宣扬,这小乞丐是怎么知道的?

  见周员外走了,剩下的人没热闹可看也都逐渐散去。

  六儿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明曦饭碗里的铜钱,又凑过来笑道:“不愧是你,见者有份,这钱怎么着也该分你哥哥我一点吧……”

  六儿一边说话,一边就腆着脸伸手往饭碗里拿钱。

  所以原主讨厌他。

  明曦直接拍掉他的手,说道:“别动,我这钱还有用。”ωωw.Bǐqυgétν

  一而再再而三被明曦甩脸子,六儿脸上已经收起了笑容,露出了几分不悦的神情,冷着脸笑笑道:“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明曦把碗里的铜钱倒出来,在手上抛了抛,收起来,气定神闲地说道:“我要用这笔钱,钓一条大鱼。”

  六儿不由眸光一怔。

  眼前的稚童不过八九岁,面黄肌瘦,本该是一句吹牛的玩笑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有一种令人难以质疑的感觉。

  要是别人这么说,六儿肯定要一耳刮子抽上去,嘲笑对方说什么梦话。

  六儿忍不住开口:“喂,你想……”

  却见明曦突然站了起来,朝不远热闹的集市中走去,集市人最多的地方,是叫卖吃吃食的几间铺子,有的在街边支了桌椅,有的则是敞开了几屉蒸笼,亮出热腾腾的包子和馒头。

  人群之中,卖包子的人正揪住了偷包子的男人,揪着他的头发,朝脸上就是两拳:“好啊你,你居然偷我包子!一个包子才两文钱,这你也要偷?!”

  男人被打倒在地,连同手上的包子都滚落到了地上,但他顾不上逃跑,第一时间就是把沾了半边尘土的包子往嘴里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呸!真是没出息!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还偷包子!”店家犹自不解恨地朝男人身上吐了两口唾沫。

  男人头发披散,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地把馒头吃完了,抬起头,却看到自己跟前正站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乞丐。

  明曦蹲下去,和男人大眼对小眼地看了一眼后,伸手把男人的散乱的鬓发撩起来看了看:“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千万别饿死了。”

  明曦把周员外施舍的二十几文钱都给他了,毕竟她要的不是这几个铜板而已,她的目标是八菜一汤。

  “这里离京城不远,只有两百里地,你要是能到京城,你就要时来运转啦。”

  明曦说完话就起身离开了,六儿万分不解地看了看身后还趴在地上愣神的男人,一边追上明曦:“喂,你发什么疯,你怎么把钱给他了?”

  六儿可不相信阿曦是那种会平白无故发善心的人,她要是有善心,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

  “你不是说要钓条大鱼吗?”

  明曦:“他就是那条大鱼啊,咱们都没有飞黄腾达的命,但是他有。”

  明曦甩掉了喋喋不休缠着要她出主意捞钱的六儿,到一个肉摊上,把窦淮交给她换钱的一串铜板拿了出来,买了两斤排骨。

  买了排骨,明曦就去上门挨个要债了。

  首先就是去贺大郎的家,明曦把门拍得震了震,声音大到两条街都听见了,贺母连忙把门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借高利贷了。

  “噢,我说谁呢,原来是阿曦啊。”一看见明曦,贺大郎的母亲眼皮子就跳了跳。

  窦淮眼睛看不见,那是他瞎。这江涟镇哪一个不知道这个阿曦的小乞丐有多难缠,心眼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贺母眼睛转了转,笑道:“你不在家照顾瞎眼的窦先生,怎么倒有功夫跑出来玩了?”

  明曦一脸不耐烦:“把书还来,既然贺大郎不上学了,那就把窦先生的书还回来。”

  那书本来是要卖几个钱的,但是昨天听贺大郎回来一说之后,贺母就没卖了。但是要这么还回去,贺母也不甘心。

  主要都是穷闹的,为了一点利益需要精打细算。

  贺母直接拉下脸:“去去去,你家窦先生都没说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还来要书,你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人家窦先生的儿子了?”

  明曦:“那我就去报官。”

  贺母话语一梗,随即冷笑道:“你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看那个姓窦的人傻好骗吗?老娘我可告诉你,这书你是别想要回去了!”

  明曦:“那我就去报官。”

  说完明曦就转头要朝衙门走,这具身体对衙门的路实在是太熟悉了。江涟镇的官是个不受贿赂的好官,但也是个庸官。

  政绩平平,脑子一般,好几次都被原主奥斯卡一样的演技全程带节奏。

  “等等等等!哎!你等等呀你!!”贺母连忙追上来,拽住明曦,却被明曦带着往前踉跄地跑了两步。

  “一点儿小事,你至于要上衙门去吗?”贺母脸色紧绷,神情异常难看。

  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没有人想进公堂见县太爷。

  明曦停下脚步,还是只有那句话:“你不还的话,我就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