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右手拽着赵佳俊的头发,直把他半个脑袋都拽进屋里。

  左手更是左右开弓。

  连赏了七八下耳光。

  风声雨声巴掌声,声声入耳。

  顷刻间,赵佳俊两个腮帮子都肿了起来,一缕殷红鲜血自嘴角缓缓流下。

  足见陈青山半点没留力。

  这也是他两世为人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顿巴掌了。

  沐星虹家在三楼,赵佳俊是顺着排水管爬上来的,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双手死死抱着管道。

  面对陈青山,连半点防御姿势都做不出来。

  任由陈青山抡圆了膀子就往脸上扇。筆趣庫

  打得陈青山手都疼了,拽过赵佳俊脑袋,左右脸颊一对比。

  有些不满道:“左右脸肿的不对称。右脸还差一点。”

  啪,又是一记。

  终于,赵佳俊熬不住了,肿着脸,大着舌头,哪里还有刚才闪灵男主的惊悚可怖,滑稽地像个小丑。

  叫道:“别打了。”

  陈青山反手又来了两下。

  赵佳俊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道:“我要是掉下去,摔死了,你也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知不知道?”

  陈青山笑了,笑得无比讥讽。

  一个非法入室的罪犯倒跟我科普起法律来了。

  就像是你看到一个老人跌倒,好心扶了起来,还要被问一句:“不要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这世界,有时候,真他荒谬。

  现在是我拽着你的脑袋,你反过来威胁我?

  陈青山低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赵佳俊。

  目光中透着一丝怜悯。

  赵佳俊慌了,一股寒意从自己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惊叫道:“你要干什么?”

  陈青山松开了拽着赵佳俊脑袋的右手,声音无悲无喜,冷漠淡然。

  “那便,请你死一死吧。”

  右手搭在赵佳俊肩上,轻轻往外一推。

  “不要!陈青山……”

  此时的沐星虹才惊觉陈青山要干什么,赶紧上前阻止,却扑了个空。

  赶忙往窗外望去。

  只见赵佳俊并未如她想象一样,掉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而是飞快沿着管道下到地面,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如见恶鬼,又如过街之鼠,逃回了那辆捷豹车里。

  “不用看了,沐老师。”

  陈青山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没用力。他摔不下去的。”

  沐星虹猛地扭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生,不,这青涩稚嫩的相貌下,是与他年龄完全不匹配的沉稳果断。

  虽然沐星虹跟陈青山单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陈青山带给她的震撼,犹如海上波涛,风浪不歇,波涛不止。

  每次,自己自以为看透陈青山时,他又会以新的方式来刷新他在自己心中的认知。

  不管是他的学习态度,还是他处理黄嘉欣的感情问题,以及如今面对自己的梦魇——赵佳俊。

  陈青山的处世之道,完全脱离她的认知。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却给她一种奸、狡、诡、谲,高深莫测的感觉。

  “我当时真怕你把赵佳俊推下去。”沐星虹一脸后怕道。

  陈青山笑容戏谑,道:“他说的是对的,他死了,我确实要承担法律责任。”

  类似自卫,在合理和过当之间的那条线,稍显模糊。

  要是鹰酱,管你三七二十一,操起喷子,不把你脑酱子喷出来,算我慈悲。

  沐星虹拿过刚为陈青山倒好的热水,此时已经半凉。

  拿水的手都还在微微颤抖着,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将水递给陈青山后,沐星虹往床上一坐。

  说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因是自己母亲的乱点鸳鸯谱,逼着自己跟她嘴里的青年才俊赵佳俊相了次亲。

  “我跟他第一次接触就不太喜欢。虽然很有绅士风度,但给我的感觉就是很装的样子。”

  “当时就跟我妈说了。我妈怪我太挑。过了两天,她还夸我来着,说我火眼金睛,那赵佳俊原来早就结过婚了,还有个六岁的女儿。”筆趣庫

  听到这,陈青山眉头一紧,打断了沐星虹的诉说,道:“赵佳俊有个女儿?六岁,还在读幼儿园吧?”

  “嗯。听我妈说,好像是在东城幼儿园读书。你问这个干嘛?”沐星虹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刚才就突然好奇了一下。”陈青山随口应了一嘴,道:“沐老师,您继续。”

  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基本就和陈青山的推理差不多。

  沐星虹跟赵佳俊摊牌后,赵佳俊还纠缠不休,不光把车子停在她家楼下监控她,还尾随她上楼,在她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尾随,听起来挺的,其实真的很。

  “没报警吗?”

  陈青山问了一句,沐星虹有些委屈,道:“报了。官差来了也没用,没有哪条法律不准把车子停在我家楼下。而且他还说他准备在这个小区买房,晚上停在这里是在观察这个小区的环境。”

  “跟我想的差不多。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法律只是道德的最低要求,更何况对于赵佳俊这种极其善于寻找漏洞的人。

  棘手,陈青山心中的第一想法。

  “就在我报警之后的那一晚……”

  坐在床边的沐星虹向陈青山诉说着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哽咽哭腔,身体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那几天,我睡眠很浅,好不容易睡着,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有股风从窗户那吹进来,吹得我头疼。可我明明是关着窗户的,也拉上窗帘的。我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了赵佳俊站在床边朝我笑……

  陈青山,他就像刚才那样,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看着我,朝我笑。

  他说他很不满意我报警的做法。要杀了我。他还知道我爸住址,要把他们也杀了。

  陈青山,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那晚的经历都会令沐星虹的情绪当场崩溃。

  她真的好累,在无人的时候,沐星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大动脉愣愣出神。

  也许,只是自己死了,才会结束这场噩梦。

  长久以来的高压,令沐星虹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弓弦,只要一点外力刺激,就会让她走向自我毁灭。

  而陈青山的出现,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情绪宣泄口,将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倾泻而出。

  再不找人宣泄,她真的会死。

  沐星虹不出意外地哭了,刚开始还觉得在陈青山面前哭很丢脸,强忍着眼泪,鼻子一抽一抽,妄图将流下来的鼻涕吸回去。

  可抽着抽着,眼泪鼻涕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哭得毫无颜面,哭得肆无忌惮,哭得就像一个被父母丢下的孩子。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坐在沙发上的陈青山静静看着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的沐星虹。

  这时候,稍微有点情商的男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坐过去,坐在女人身边,温柔地揽过她的肩膀,轻轻的像母亲一样拍着她的后背,说些共情的话来哄哄女人。

  在一个女人脆弱的时候,是走进她心房的最好契机。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所谓的蓝颜,在女生失恋的时候,乘虚而入。

  陈青山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相反,正因为他太了解,所以他才不能这么做。s:ЪiqikuΠet

  只是静静看着沐星虹,默默等她哭完,甚至连给沐星虹递一张擦泪的纸巾都吝啬为之。

  既然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一些不该有的错觉。sxbiquge/read/72/723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