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辩机不恨。

  当初房赢一人闯寨,与白衣教主谈成条件。

  作为回报,教主竟将他当作回报,送给了房赢,任房赢处置!

  也就是那一次。

  他被房赢一锏去势,失去了男人的本钱,与太监无异……

  什么活佛。

  什么大德高僧。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辩机那时才终于确定,自己只是教主的一枚棋子!

  而且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此刻再次见到教主,焉能不恨!

  只不过,辩机和尚很快垂下眼帘,将怒意掩盖,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拜见教主。”

  “呵呵呵呵……”

  白衣教主轻笑几声,迈步走进屋,隔着帷帽的白纱望向辩机:

  “大师,伤势可好些了?”

  提及伤心事,辩机和尚脸色隐隐发青。

  不过依然竭力保持着镇静,开口问道:“不知教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白衣教主站在辩机面前,淡淡说道:“赞普的贡金,马上就要抵达长安了……”

  辩机和尚缓缓抬头:“教主为何要告诉小僧这个消息?”

  “因为这与你有关。”

  白衣教主看着他说道:“贡金一到,和亲势在必行....你准备一下,与和亲的队伍一道,去吐蕃传教吧。”

  什么!?

  辩机浑身一震,不可思议道:“去…去吐蕃?”

  “没错,去吐蕃。”

  白衣教主淡淡说道:“我教代表佛门,去吐蕃弘扬佛法,这本就是我与房遗爱谈好的条件。”

  房遗爱....

  又是房遗爱!

  辩机和尚瞬间双目赤红。

  提及这个名字,他脑子都要炸裂了!

  最重要的是,教主竟让他离开中原的花花世界,去那个鸟不拉屎的荒原去传教……

  “凭什么!”

  辩机紧攥着拳头,怒吼一声:“凭什么让我去!”

  白衣教主被冒犯,却没有生气,反而轻叹一声:

  “你已经这幅样子了,还惦念着高阳公主吗?”

  “对!我就是惦念——!”

  辩机和尚脸色狰狞的呐喊:“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就是要高阳公主!”

  “就算没了男人的本钱,我也会让她感受到极致快乐!”

  “我要掐她,我要拧她……”

  “我要捏爆她的山峰,我要撕烂她的蝴蝶!”

  “我就是要她!”

  ……

  辩机声嘶力竭的喊叫。

  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木屋内,竟带着太监专有的尖锐。

  白衣教主镇定的站在原地,等他喊完,才淡淡开口:

  “本座决定的事情,不容更改……说吧,要怎样你才肯老老实实去吐蕃。”

  “我要你杀了房遗爱,为我报仇!”辩机尖着嗓子喊道。

  白衣教主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会的。”

  辩机愣了愣,随即激动大叫:“你骗我!你已和房遗爱谈好了条件,又怎会杀他!”

  “对,你才知道么?”白衣教主也不否认,淡淡说道:

  “这世上的一切,都需要实力……房二郎偏偏有实力,有我想要的东西。”

  “可你呢?你有什么?”

  白衣教主凝视着辩机:“本座当初选中你,本是让你勾引高阳公主……”

  “可如今计划失败。”

  “你对本座而言,已经没有用处了!”

  “之所以还未放弃你,只是因为,再弄出一尊活佛比较麻烦,仅此而已。”

  “你,明白了吗?”

  淡淡的话语。

  如千针万锥扑天而下。

  辩机和尚双目赤红,又怕又怒。

  ....可他不敢有任何反抗,因为如果自己在闹将下去,依照对方的手段,自己根本不能活。

  我的会昌寺。

  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我不曾觊觎高阳公主,是不是现在还在寺中打坐修行?

  如果我没有卷进这腥风血雨,是不是还能做个正常的和尚,与女施主们愉快的交流?

  回忆往昔。

  辩机和尚双目流下泪来。

  他终于任命般低下头,将自尊打落尘埃,低声说道:

  “是,小僧遵命——”

  “嗯,大师如此明事理,本座很欣慰。”

  白衣教主微微颔首,转身走出木屋。

  当他的身影消失之后,辩机和尚缓缓抬头,俊俏白净的脸上阴毒。

  “桀桀桀桀……”

  “房遗爱!”

  “待本座立足脚跟,必会引吐蕃挥师东进,将你引以为傲的大唐收入囊中!”

  “....到时候,我会当着你的面,扒光高阳的衣服!”

  “让她在本座脚下哭喊着求饶!”

  ……

  夜风习习。

  白衣教主站在山峰之处,面向起伏的群山。

  一袭白衣,衬着他修长的身影,如同谪仙人般风姿潇洒,仙气飘飘。

  身后传来脚步声。

  白衣教主头也不回的问道:“道长,你觉得,房二郎说的龙气是真的么?”

  “贫道认为是真的...”

  左道人走了过来,站在白衣教主身侧:

  “天地万物,玄妙至极,有许多世人无法解释的存在……二十八神将,不就是这么找到的吗?”

  闻言。

  白衣教主深吸一口气:“好吧,本座便去那雪域高原,寻上一寻,至于唐朝这边……”

  说到这里,他扭头望向道人:“房遗爱真是天官赐福?佐皇之星?”

  左道人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倨傲:

  “贫道不会看走眼……”

  “放眼整个大唐,若论相面观星,除了袁天罡和李淳风,无人比的过贫道!”

  听着左道人自信的话语。

  白衣教主轻叹一声,淡淡说道:“看来,那房遗爱还真是留不得。”

  “嗯,恐怕是了。”

  左道人点头道:“若能除去房遗爱,打乱谶语,江山霸业指日可待……”

  接着,他话锋一转:“可若是除不掉他呢?”

  “那也没关系。”

  白衣教主扭过头,仰望无边的天际:

  “帝传三代,武代李唐……如果袁天罡没有看错,那本座便等着收网吧。”

  “但那需要时间...”左道人背着手说道:“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轮到武媚坐江山,最迟要等几十年。”

  “所以,本座才需要长生!”

  白衣教主声音微微激荡,帷帽后的目光,似要透着白纱而出:

  “武氏一介女流,都能做皇帝,本座为何不能?”

  “到时候,操控她将皇位禅让与我,我便是世间最大的王!更何况……”

  说到这里。

  他忽然停了下来,不再多言。

  飒飒山风吹过,他身上的白衣迎风飘舞,似乎要乘风归去。

  “唉....”

  左道人微不可闻的轻叹。

  收回看向白衣教主的目光,转而望向遥远的群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