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柔贞留下颜心说话。

  “……姐姐,你觉得郭家的刺杀,是谁主使的?”盛柔贞没有寒暄,直接问她。

  颜心:“我对郭家不太熟

  盛柔贞那双水杏眸中,闪过一点恼火。

  她许是觉得颜心撒谎,或者颜心愚蠢。

  郭袁不止一次针对颜心了,颜心怎会没防备?

  “姐姐,咱们俩之间没过节,我也是认真和你商议这件事盛柔贞的恼意敛去,她神色中添了一抹哀伤。

  她楚楚可怜,又说,“景叔鸿受了伤,胳膊被打穿了,伤了筋。那只手可能以后用不上力。郭家和西府走得近,也许他们愿意和解,但我不想这么放过。

  姐姐,你如果有什么想法,能否指教我一二?我原本想请教姆妈,可她这几日太忙了,当时又不在场……”

  颜心认真听着。

  “柔贞,我的确不了解郭家。郭师长不喜欢我,但他只要一日是督军的下属,就不会暗中对我下手,我没必要去提防他颜心说。记住网址

  颜心需要提防的人太多,郭师长排不上号。

  一个人风光了,很多人因妒而生恨,这很正常。颜心知道自己爬得太快太高,很多人妒恨她。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忌惮。

  比如说郭袁,他若敢暗中对颜心下手,伤的不是颜心,而是郭袁与督军的情谊。因为颜心是督军的义女。

  郭袁为什么扶持西府?西府也是督军的家人,督军也想西府的儿子们成才,希望有人指点、帮衬。

  郭袁为西府做的任何事,都是“忠诚督军”。

  在“忠诚督军”这个大的框架之下,郭袁每次表达对颜心的不满,都必须是当着督军的面。

  当面的任何话,都只是他的立场、他的野心。

  上位者不怕下属的野心在明处,更不怕下属立场清晰。

  左右摇摆的墙头草,才叫督军厌恶。

  颜心是顽石的话,位高权重又被默许帮衬西府的郭袁,则是价值连城的玉。

  稍有脑子,郭袁都不会私下里去碰撞颜心。赢了得不到好处、输了损失惨重。

  颜心也是明白这点,在自己人手有限的情况下,不会特意派人去盯着郭家。

  ——不过,这次刺杀事情后,郭袁和颜心的处境会有所改变,往后可能真得提防他了。

  盛柔贞到底年轻,不满二十岁,没想到市侩的大人们天塌了当被盖,并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只顾感受、不顾大局。

  所以她以为,颜心和郭袁闹得那么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了,颜心肯定会盯着郭家,有他们家的内幕。

  “……姐姐,我好像看到事发时候,你和郭绮年起了冲突。你不太舒服,郭绮年随后也倒下盛柔贞忍着脾气,还是软语相求。

  “没有冲突,我放倒了郭绮年。在歹徒闯进去的前几分钟,青帮大公子周君望和我说,今日郭家不太平,叫我当心。

  我听说郭小姐从小习武,而她的洋裙下面,劲装结束,我不知她想做什么,怕她是帮凶,就用带着迷药的针刺了她颜心道。

  盛柔贞:“周君望?”

  “你和周君望关系好,也许你可以去问问他颜心说。

  盛柔贞立马看向他。

  颜心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露出任何异样。

  “我和周君望,不算特别好,只是相熟盛柔贞解释。

  颜心没说什么。

  盛柔贞阔步出去了。她没有回房,而是出门去了。

  颜心去了张南姝的小楼。

  张南姝问她,她也如实说给张南姝听。

  “她也太沉不住气了。哪怕她再气急败坏,也没必要质问你。你要是强势些,挤兑她几句,她白白受气张南姝说。

  颜心:“她还很年轻……”

  太年轻了,还没有经历过世事。

  她听说景元钊和颜菀菀订婚,改变了出国学习的计划,匆忙回来,想要稳住局面。

  回来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一切都在失控。

  颜心的存在,让盛柔贞独一无二的好局面被打破。

  盛柔贞的荣耀和尊贵,是夫人赐予的,不是她自己争取的。

  等她发现,她无法接受另一个义女分走她的荣宠、她需要夺回颜心分夺的那一部分关注的时候,她捉襟见肘,没一件事办得漂亮。

  挫折不会把心志磨砺得更坚定,反而是会消耗一个人的勇气,让她变成惊弓之鸟。

  盛柔贞现在就很浮躁。

  “……她这样疑神疑鬼、担惊受怕,又心浮气躁的。一个不慎,她会犯一个大错张南姝也说。

  颜心同意这话。

  她在督军府住了几日。

  这几日,颜心每天都要陪着夫人出门。

  她们俩也去了郭家。

  郭袁从驻地回来,闭门清理家中事务。

  他和郭太太迎接了夫人和颜心,提起刺杀一事。

  郭袁欲言又止。

  白胖和善的郭太太,比较直接。她告诉夫人:“为首的歹徒,和上次行刺少帅的人一样,都是孙洪生的旧部

  景元钊剿灭了预谋造反的孙洪生,枪毙他三百余名下属。

  上次颜心和景元钊外出,遭遇了这伙人的伏击,颜心还替景元钊挡了一枪。

  郭袁呵斥太太:“不许胡说,还没有十足证据,可能是冒充

  郭太太:“我急糊涂了

  夫人听了,表情淡淡:“宵小之徒,没有是非之分,只会滥杀无辜。由此可见,阿钊是为民除害了

  郭袁:“……”

  郭太太忍着自己的惊讶,应和道:“是啊,这些人实在可恨

  “既然冤有头、债有主,那就查一查他们怎么摸到了你们府上。死了三个人,又伤了好几个,都需要一个交代。单单一句孙洪生旧部,推脱不了夫人说。

  夫人今日来,原本打算安慰几句,和郭家一起找找原因,把事情办得漂亮。

  但郭家二话不说,将责任推到景元钊头上去。

  夫人只差说:孙洪生和他的部下该死,杀得好;但你们家出事了,死在你们家的孩子,你们得负全责!

  妄想给我儿子扣锅,大家都别想好过!

  来的时候,心情郁结;回去时候一肚子气。

  颜心安抚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姆妈,您有没有觉得,郭太太那些话另有目的?”

  “想嫁祸给阿钊!”

  “不是的,是冲着您来的颜心说。

  夫人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