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知道?”

  “没说,但他应该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苏洛君绞另一边的衣角。

  “萧国和秦国,只是短暂和平,你自己思量。”

  “郡主,我关乎不到社稷……”

  萧漪起了身,“你自己愿意夹在中间受罪,我还有什么说的。”

  “任何选择,做了就不要后悔。”

  隋王府跟豫国公府有些往来,萧漪对苏洛君不陌生,这也是她亲自过来的原因。

  苏洛君对杨束明显情根深种了,不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劝住的。

  萧漪不打算干涉,苏洛君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喜乐,旁人的为她好,未必是对她好。

  但决定扑火,就得承担住火的灼热和痛感。

  “郡主!”

  青萝追了两步。

  “小姐,你把郡主气走了。”

  苏洛君双手握着茶杯,喝了口,“郡主什么风浪没见过,哪可能为这点事生气。”

  “她是成全我。”

  “准确的说,不管我,随我折腾。”

  “横竖我也影响不到大局,至于丢脸,萧国的脸,早被先帝丢完了,我这点不算什么。”

  “我折腾的再凶,也就我自己遭罪。”

  “小姐,国公爷派来接你的人,肯定在路上了。”青萝担忧的看苏洛君。

  “是要抓紧了。”

  苏洛君抬起头,一脸坚定,“我明早去帝王宫。”

  青萝眼角抽了下,这是要在秦帝一颗树上吊死。

  “小姐,我去睡了。”青萝已经没了劝的欲望。

  她就是嘴皮子说破,小姐也不会听的。

  ……

  “皇上,清河郡主回来了。”

  方壮探头进书房,低声道。

  杨束睁开眼,看了看怀里的萧和,这小子比宁儿那会闹腾多了,不仅挑人抱,还要人抱着睡!

  一放下就哼唧!

  “回就回来了,还要朕去欢迎?”杨束眯着眼,语气不善。

  “多安排些人守在外面,朕倒要看看,萧漪能不能以一敌二十。”

  “是。”方壮应声。

  一刻钟很快过去。

  杨束抿紧嘴角,凝望外面。

  眨眼间,又是一刻钟。

  路口别说人影了,猫影都没有,树影倒是有几道。

  喝忘崽牛奶了?

  “去提醒一下。”杨束咬字。

  不等方壮过去,密卫来了,“皇上,意竹院熄灯了。”

  “熄灯了?”

  杨束拳头紧了,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不负责的娘!

  “今儿起,你叫杨狗蛋。”杨束对熟睡中的萧和说道。

  “萧漪既不接,往后也不用接了。”

  “帝王宫不差这一口饭!”

  夜色里,萧漪静静看着床帐,直到后半夜,她才闭上眼。

  带着萧和,杨束只能在书房铺床。

  没办法,小东西太能哭了。

  打了个哈欠,杨束拍着萧和,眼皮越来越重。

  “杨束,下雪了,红梅开了,我们回家,回家……”

  “听雨!”

  杨束瞳孔猛缩,被崔听雨浑身的血惊到。

  “怎么会这样!”

  杨束捂住崔听雨的胸口,但下一秒,血从腹部往外渗。

  不管杨束怎么堵都堵不住。

  “我们去看红梅……”

  “看红梅……”

  血浸透地面,崔听雨的唇色越来越白,声音也越来越低。

  “哇!”萧和张嘴大哭。

  杨束皱紧眉,头转了转,猛的坐起,眼里是寒到极致的杀意。

  抓着被褥,杨束不停喘粗气,后背全是冷汗。

  “哇!”

  大哭声拉回了杨束的思绪。

  杨束下意识抱起萧和,走到桌边,他倒了杯冷茶,往嘴里灌。

  “来人!”

  “方壮!”

  杨束朝外喊。

  值夜的侍卫赶紧进去。

  “皇上。”侍卫抱拳行礼,等候吩咐。

  “挑五十影卫,即刻赶去信都,守在崔妃身边。”

  侍卫惊的抬头,“皇上?”

  影卫是精锐中挑的精锐,原是挑百人,但过关的仅七十二人,出任务的有九人,再派五十出去,就不剩几个了。

  “一刻钟内,朕要看到他们出发。”杨束凝声开口。

  一刻钟?!

  侍卫顾不得多问,连忙去办。

  方壮赤脚跑进书房,目光四扫。

  “不是刺客。”

  杨束揉太阳穴,“朕做噩梦了,梦到崔妃倒在血泊里。”

  “那血怎么都堵不住。”想到梦里的画面,杨束心有余悸。

  方壮紧绷的神经松了松,“皇上,肯定是萧和吵着你了,要不别和清河郡主赌气了,给她送回去?”

  方壮指了指小声哼唧的萧和。

  “让奶娘过来。”杨束往后靠。

  方壮看杨束闭了眼,不由合上嘴,轻步往外退。

  崔听雨那,绝对有大变故。

  杨束手指往里收,即便派去了影卫,他的心,也放不下去。

  奶娘一过来,杨束就把萧和塞进她怀里,大步往外走。

  “先生,睡了吗。”

  杨束拍怡然居的门。

  管策眉头皱了又皱,他坐起身,往窗口看了看。

  掀开被子,管策下了榻。

  吱呀一声,管策把门拉开,目光幽怨的看着杨束,“皇上,什么紧要事,非得这个点把我叫起来。”

  “我年纪大了,没睡好,一整天都会很暴躁。”

  “严重的时候,还会打人。”

  杨束挤开管策往里走,“先生,算一卦,我刚做了噩梦,梦见听雨身上多处有刀伤。”

  管策面色微沉,“我只能试试,天机乱了后,迷雾中的东西,谁也窥探不了。”

  一进屋,管策就取出一个匣子,里面装着古旧的铜钱和龟壳。

  净了手,管策开始占卜。

  咔嚓,龟壳整个裂了。

  管策神情凝重,吐出两个字,“大凶!”

  杨束半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龟壳。

  “能解?”

  “卦象来看,是十死无生。”

  “还有呢?”杨束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更多的,不知道。”

  管策肉疼的看着龟壳,他的宝贝啊!

  “你或许可以。”

  管策望向杨束,他身上的变数大,寻常破不了的死局,杨束能闯进去。

  就像墨梅,她的命绑在陆韫身上,注定要为陆韫死,可杨束就是赶上了。

  虽残了手,但人确实活了下来。

  “只是,你要想清楚,会宁的水,已经被你搅热了,此刻离开,你还能不能把控住局势。”

  “叶子从树上掉落,变化的不会是一个事物。”

  杨束面色难看,“我现在即刻让人护送崔听雨回会宁,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