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公主心慌气急地朝他们吼:“你们干什么?竟然敢拦本公主!滚开!”

  然而,没人让开。

  男子走了过来,温润板正的脸上,尽是怒意。

  临安公主转身过来,见他怒然而来,有点害怕有点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

  她声声质问:“太子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为了她欺负我么?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此人便是当朝太子,姜明旭,皇后嫡子,临安公主的同母兄长。

  姜明旭怒道:“孤没有你这样丧心病狂心肠歹毒的妹妹!”

  “你……”

  临安公主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会这样说她。

  姜明旭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太医看过了熙儿,孤再禀明父皇处置你!”

  这时,本就在偏殿候命的太医过来了,见到姜明熙不省人事,满身狼狈凌乱不说,脸上还多了伤痕,吓得忙上前诊脉检查。

  查看后,太医回禀道:“回禀太子殿下,公主本就虚弱,刚才又被……外力损伤,还惊惧交加病邪入体,情况不妙。”

  “如何不妙?可会伤及性命?”

  “倒也不会,臣这便给公主施针固气,再以参荣丸为她补气养元,应当无碍的,就是可能过后,公主又得发热了,而且之后更得精心养护。”

  姜明旭急道:“那还不快治她?旁的且不论,务必保全她性命!”

  太医赶紧应下,然后开始施针,将一颗以诸多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续命神药参荣丸塞进姜明熙嘴里。

  姜明旭看着姜明熙虚弱不堪的苍白面容,以及错落在脸上和脖子上的红肿淤青和抓痕,尤为不忍。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人,他心下怒意更甚,转身走向临安公主。

  临安公主被来势汹汹的姜明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

  可她被几个宫人和内侍拦着,退无可退了。

  姜明旭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往临安公主的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殿。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好似没人了,可殿内有不少宫人内侍在看着这一幕。

  大家都震惊不已,太子素来温和宽仁,今日竟然为了元华公主掌掴临安公主?!

  当真是公正无私。

  临安公主别着脸,白皙的脸迅速红肿,她感觉什么东西炸开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可还是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颤手捂着火辣辣发痛的脸,不敢置信:“太子哥哥,你……打我?为了姜明熙,你竟然打我?!”

  姜明旭面色慑人:“你该打,熙儿受冤入狱,本就刚大病了一场还没好全,她以德报怨为你求情解你禁足,你倒好,竟然跑来这里打她,你简直是狼心狗肺,她若有个好歹,你当父皇会饶了你?”

  临安公主天塌了一样,崩溃恨极:“那又怎样?她活该,她就算死了,父皇难道还能杀了我这个亲女儿给她陪葬么?你竟然为了她打我,你不是我的哥哥,我要去告诉母后,你等着,母后不会饶你的!”

  她捂着脸就想跑出去。

  可没能跑出去,给拦着了。

  姜明旭冷冷道:“这次母后也帮不了你,来人,将她拿下,送回她的宫殿禁足,等候处置!”

  “是,太子殿下!”

  临安公主叫嚷着怨恨不满的话,可还是被几个内侍宫人强行拖走了。

  皇帝得知姜明熙出事,赶着来了。

  来了才知道,竟是刚被解禁的临安公主跑来,把姜明熙打了一顿。

  见着姜明熙这惨状,皇帝吓得不轻。

  轻容跪在地上回禀:“临安公主责怪公主跟陛下告状,害得她和皇后娘娘被陛下责罚,也怨怪公主在陛下那里得脸为她求情,还怪公主累得她中毒,便不顾奴婢等人的阻拦,将公主暴打了一顿。”

  皇帝气得脸都绿了:“放肆……简直是放肆至极,这个逆女啊!来人,立刻去,将这个逆女给朕打二十杖!给朕打狠一点!”

  立刻就有人领命去了。

  太子姜明旭欲言又止,想求情又咽了回去。

  今日妹妹确实是太过分了,若是不打这一顿,很难对熙儿和外面交代。

  太医这会儿也起了针,把脉后松了口气,走过来跪下禀报。

  “陛下,太子殿下,公主已然无性命之忧,只是公主体弱脉虚,参荣丸药性猛,相冲之下当会高热一场,不过好生照顾便可,不会有大碍了,”

  “公主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只是皮肉轻伤,臣过后会备一些药膏给公主用,定会让公主早些好起来。

  皇帝和太子都松了口气。

  皇帝走到床边坐下,满目愧疚和怜爱:“朕真是对不住元华,让她接连经受无妄之灾,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这般模样,若她有个好歹,真不知该如何跟先帝交代。”

  太子道:“父皇且宽心,熙儿已无大碍,她素来心性柔软乖巧懂事,也不会怪您的,先帝也不会,您一向是把熙儿视若亲女的。”

  皇帝似是被宽慰到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朕政务繁忙,你和元华素来情分深厚,你便多来看看她陪陪她,临安那边你也约束管教好,今日之事,切不可再有。”

  “是。”

  皇帝又对太医和披星殿的宫人内侍严令:“你们都好生照看公主,今日发生的事情,切不可传出去惹来非议,谁敢多舌,杖毙!”

  “……是。”

  过场走完,皇帝走了。

  接着,宫里宫外传遍,临安公主去了一趟披星殿,不知道做了什么,被陛下下令廷杖二十,陛下还厚赏了元华公主许多东西。

  但是临安公主将元华公主打了一顿的事情,却封锁消息无人得知。

  于是,大家都诸多猜测,却猜不出个所以然。

  更多的是感叹陛下对元华公主的厚待,竟连亲生女儿都比不得。

  临安公主总不会对元华公主怎么样吧,加上才中毒痊愈,就算姐妹两个闹出些矛盾也不至于惩戒太过,却被陛下如此重责,可见对元华公主的看重和偏爱。

  之前的那些元华公主姜明熙被亏待的舆论,彻底被压下去了。

  之后,姜明熙确实发了一场高热,烧得人仿佛要没了似的,退热后昏睡了一夜,凌晨将要天亮的时候才醒来。

  姜明旭亲自守着,等着姜明熙醒来。

  见她醒了,姜明旭松了口气笑道:“熙儿,你可算醒了,感觉可还有哪里不适?”

  姜明熙强撑着起身,惊诧迷惘:“太子哥哥?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郫县办差了么?”

  她是真意外,这个时候,姜明旭不该在庆城宫中的。

  太子道:“孤昨日刚回来,听说了这几日的事情,得知绰儿怒冲冲地来寻你,便赶着来你这里,没想到见到绰儿对你……”

  他说到这里,很是惭愧。

  姜明熙似是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赶紧抬手摸着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确定了自己确实被打了。

  她后怕地哆嗦了下身子,嗫喏着嘴,红眼颤声问:“那……那是太子哥哥从临安妹妹手里救了我么?”

  太子无地自容,都没脸点头说是。

  他的亲妹妹如此作孽,他何敢说自己是救人?分明是赎罪和补偿。

  姜明熙很是后怕地小声啜泣:“一定是了,幸好太子哥哥及时赶来,否则我怕是……我还以为会被临安妹妹打死了,她太凶狠了,像是想要我的命……”

  太子忙安抚道:“熙儿,你受委屈了,这次受了如此无妄之灾,还被她这样欺负,你放心,她已经受了重惩,父皇和孤都会约束好她,日后必不敢再欺负你。”

  姜明熙苍白的脸变得不安:“重……重惩?皇叔又罚她了?”

  “嗯,父皇下令廷杖二十。”

  姜明熙反应极大,惶恐道:“这……这不可啊,已经打了吗?一定不能让临安妹妹受这种重责,不然莫说她必会恨我入骨,皇婶也必定不会轻饶……”

  此话说出,她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失言,赶紧噤声捂嘴,懊悔不已。

  太子却听清了,陡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