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如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刚才去了东宫探望太子妃,听太子妃说起公主,安如想着公主有孕至今,我都不曾来探望一下,先前是待嫁之身,又在府里关着绣嫁衣,便不宜来探望,如今再不来看看,可就更失礼了。”

  姜明熙勾唇轻笑,似有不悦:“三堂嫂失礼的地方,可不止这一桩,先前在似水年华就见到,我让三堂嫂多来公主府走走陪我下棋,三堂嫂可不当回事呢。”

  孙安如起身,朝姜明熙福了福身,落落大方的赔罪道:“公主见谅,实在是家中不允,到底公主是郑家媳,安如是孙家女,两方颇有间隙,那会儿公主和先驸马又正是不和,孙家的女儿若是频频踏足公主府,倒是让人非议。”

  姜明熙摆摆手:“罢了,我不跟你计较就是,三堂嫂坐下吧,今日既然来了,可不许急着走,陪我下几盘棋,我窝在府里养胎,实在是技痒。”

  “是。”

  让人移了棋盘出去,姜明熙和孙安如在园中湖边的亭子里对弈起来。

  走了几步棋后,孙安如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安如今日前来,也是有一件事,想要冒昧问一问公主的。”

  姜明熙看去,眉头微挑:“问什么?”

  孙安如似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还是放下棋子,正襟危坐道:“公主……可有再嫁之意?”

  姜明熙:“……”

  真行,她才丧夫不到一个月,肚子里还揣着娃,就有人来问她要不要再嫁了。

  姜明熙敛去笑意,略有不悦道:“三堂嫂这话,当真是够冒昧的,我丧夫不足一月,你怎么会来问我这个?”

  说着,她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问:“莫不是三堂嫂这才成婚入了皇室几日,便想为我做媒?”

  “不是,是……”

  孙安如卡壳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我兄长,恋慕公主。”

  姜明熙:“……”

  姜明熙诧异:“镇国公世孙,孙成昊?”

  “……是。”

  姜明熙匪夷所思道:“他……恋慕我?”

  孙安如点头,一脸的尬色,道:“或许公主不信,但是兄长是真的恋慕公主的,公主可还记得,您四岁那年,宫中大宴,您曾将一个不到六岁的男孩踢到了御苑中的莲池中。”

  姜明熙:“???”

  有这种事?

  她想想。

  姜明熙仔细回想了幼年的丰功伟绩,挖一挖自己当年在宫里当小霸王干缺德事儿的时候,有没有这一桩。

  嘿,还真有。

  “哦,那个小胖子?”

  孙安如:“……”

  她勉强给自己小时候胖成球的兄长找补:“兄长幼时是有些……圆润,但是如今也算是丰神俊逸,想来公主应该也见过他的。”

  姜明熙自然见过,这么些年,各种宫宴围猎的,哪怕不特意注意到,也还是能见到的。

  姜明熙:“我把他踢到莲池里,他反倒是心悦我?什么毛病?还有,他那会儿才多大?”

  孙安如道:“倒不是那时候就喜欢公主的,兄长比较记仇,那会儿只是跟公主呛声,就被公主踢到了莲池里,便一直记仇,后来的很多年,也就比较关注公主,”

  “说句公主怕是会不高兴的,他见着公主这些年怯懦柔弱又一心痴恋先驸马的样子,甚是郁闷,觉得公主不该是这样的,说来他喜欢公主,其实是去年开始的。”

  姜明熙挑眉,等着孙安如往下说。

  “兄长被公主为先驸马豁出性命相救一事震撼到,便莫名开始羡慕起了郑大公子,觉得公主极好,自己若是也能被一个女子不顾一切的对待,他怎么都是愿意的,”

  “后来,他看着公主嫁给郑大公子,看着公主和郑大公子婚后和谐,看着郑大公子被曝出那些丑事,公主与之闹翻,看着……他便心疼极了,这才发觉,自己心悦公主。”

  “公主是不知道,其实这几个月,兄长比任何人都盼着公主与郑大公子和离,这样他就有机会了,可终究没能等到,可如今……”

  姜明熙神色不明,淡笑问:“所以,他想做我的二婚驸马?”

  孙安如忙一脸恳切的说着犹如许诺的话:“若公主有意,即便是肯给兄长一个机会,他可以拿出所有的诚意,也可以等,等公主……诞下孩子,放下过往,他也可以对公主的孩子视如己出。”

  说起来,郑家和孙家素来不和,是政敌关系,孙成昊说要对她腹中以郑重华遗腹子名义存在的孩子视如己出,倒也算是有诚意。

  只是,姜明熙不稀罕。

  姜明熙无奈莞尔:“三堂嫂,此事,你让世孙死心吧,是不可能的。”

  孙安如愣愣道:“公主是觉得兄长配不上您?”

  虽也是公府,还掌握一些兵权,但是,孙家是比不得郑家的。

  孙成昊是世孙,身份上更是差得远。

  姜明熙淡笑道;“三堂嫂,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我的婚事,不是我想不想愿不愿,也不看对方是否配得上我,而是决定在皇叔手里,你觉得皇叔会让一个下嫁过郑家,有郑家遗腹子的我,再嫁孙家么?”

  孙安如沉默了。

  确实,不会。

  所以,很难。

  姜明熙又道:“若是我想,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孙世孙想做我的驸马,真的只是因为心悦我?只怕更多的是因为,娶了我能带来的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