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萧厌手中的笔用力一搁:“刘童恩派去的人没长脑子?!”

  这么明显的局他们一脚踩了进去,逃出来不说跟京中传信早早回京,居然先四处传言平山王反了,他们真以为这么说了平山王就会怕了?平山王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这简直就是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

  “平山王呢,他做什么了?”萧厌寒声问。

  缙云低声道:“平山王自然不甘示弱,直接派人四处追杀那几人,还请了好些大夫入府替平山王世子医治,且满脸痛苦说他原本不愿跟宫中翻脸,没想到安帝这般无耻。”

  “他哭诉陆九安原是得安帝授意去的王府,后来贺家旧案翻了出来,眼见陆家之事暴露遮掩不住,他就翻脸不认人,妄图以陆九安谋逆嫁祸平山王府遮掩陆家和安帝旧私。”

  “平山王说,当年贺家便是如此被先帝和安帝诬陷满门被屠,如今安帝又想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陆家和他,因着贺家之事昭雪,安帝那罪己诏又写的明明白白,好些人都信了。”

  萧厌脸色沉厉:“所以陆家那些流放的人是平山王杀的?”

  “不是,应该是陆九安。”

  缙云低声说道:“先前刘童恩的人南下时我们的人就一直盯着,平山王府并未派人出去,而且陆家那些人在流放途中死后有人替他们收敛尸体,说其中好些人都是毫无防备被当胸一剑斩杀的。”

  陆家这次流放的几乎都是旁支,那些与陆家嫡支不同,其中不乏一些习过武的,加之枝繁叶茂人数众多,所以随行押送的足有近三百精锐,但这些人竟全都被斩杀当场。

  陆家旁支的那些犯人跟押送官兵并非死在一起,而像是逃离了一些距离后才被人所杀,而且那数百人毙命之前居然连半点反击的痕迹都没有,有大半都是被人从身后一剑穿胸或是直接抹了脖子,这全然不像是被外人袭杀之状。

  只有毫无防备之下,才会如此。

  先不说平山王跟陆家旁支的人不熟,就算真能让他们毫无防备,但想要一次灭杀这么多人,少说需要三五百精锐,但平山王府近两个月并无任何人离开封地,唯有得了陆家暗中势力和私兵的陆九安才能办到。

  “而且……”

  缙云顿了顿:“北陵那边荼白也传了信回来,说宋瑾修已经跟那个季容卿碰过头,虽然季容卿佯装不识,面上也没有半点破绽,但是宋瑾修一口咬定他就是陆执年。”

  “宋瑾修说他与陆执年相识十余年,也曾同窗数载关系好时抵足而眠,那人虽然性情大变手段凌厉,但他依旧认得出来。”

  “夏侯令闻知此事之后对宋瑾修倒是另眼相看,还提拔了宋瑾修让他见了北陵新帝。”

  萧厌听着缙云的话沉默片刻,才冷笑了声:“陆崇远倒是厉害的很,养出来个改名换姓搅弄北陵朝堂的陆执年,还养出来个能亲手灭了他们陆家满门的陆九安,他要是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缙云:“……”

  陆崇远欣慰不欣慰他不知道,但主子显然不高兴。

  萧厌眉眼沉厉,万没想到刘童恩派去平山王府的人会这么蠢,也没想到陆九安能这般下得了狠心。

  只为了替平山王谋反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那足足数百陆家族人,他说杀就杀一个不留。

  陆崇远也没他狠绝!

  外间有脚步声靠近,那轻重是萧厌早就已经熟悉的,他冷着眼朝着缙云说道:“让荼白和北陵的探子竭尽全力辅助宋瑾修,尽快取信夏侯令融入北陵朝堂,挑起夏侯令和季容卿之间纷争。”

  缙云:“那平山王和陆九安那边……”

  “将陆家全族已死的消息传去北陵,再把太子出手的事情告诉安帝一声,太子最近太闲了,给他找点事做。”

  萧厌看着碧纱橱外已经撩开帘子朝里面走来的人影,继续说道:

  “平山王那边让人好生盯着,他敢动手杀刘童恩派去的人,陆九安又能在这个时候灭了陆家全族,来成全平山王那些关于安帝和陆家勾结的谎言,他们恐怕是要有动作了。”

  缙云脸色一紧,这个时候能有的动作,除了起兵造反再无第二种可能。

  “主子,可要让人先除了平山王。”

  “杀他没用。”

  莫说平山王有三个儿子,平山王死了除了坐实流言没有任何用处,平山王世子和平山王另外两个儿子依旧能领兵,就算平山王府死绝了,那个陆九安才是最大的祸头子。

  “先让南边的人看紧了,联系附近州府和驻军防备,不管什么办法,找到陆九安下落。”

  “是。”

  萧厌见棠宁过来了,朝他说道:“你先下去吧。”

  缙云点头退下去,哪怕忧心忡忡,却还是朝着迎面进来的棠宁行了个礼。

  棠宁见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察觉屋中气氛不对,等走近后看见萧厌桌案上的纸上全是红色朱砂甩出来的印记,那笔也像是摔过了,她担心问道:“阿兄,出什么事了?”

  萧厌将人带过来:“怕是要有战事了。”

  他将陆家流放之人身死,还有平山王府的事情简略说了几句,棠宁就面露震惊。

  陆九安居然杀了陆家旁支所有人?

  那可足足有数百人!

  他疯了?!

  萧厌带着棠宁绕开桌案走到一旁的小茶室坐下,然后才道:

  “原是想着这场战事能免则免,也派了人去说服平山王,可没想到刘童恩的人会这么蠢,而且陆九安也能这么豁的出去,居然拿着陆家满门性命去换平山王跟他合作,这场战怕是免不了了。”

  棠宁眉心轻蹙:“阿兄,这消息怕是瞒不了多久,如今虎符在你手上,我怕安帝会借机让你出京,你若是不走,这虎符他定然会趁着平山王他们谋反,以调军为名收回。”

  她忧心忡忡:“要不是陆九安不是安帝能支使得了的,我都怀疑这是安帝故意和平山王联手做局了。”

  等等……

  联手做局?

  棠宁和萧厌脸色几乎同时变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