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钊来松香院接颜心。

  颜心把自己做的鞋送给了他。

  他慎重接了:“我舍不得穿

  “鞋都是穿的

  “你做的,我得收起来,将来做传家宝景元钊说。

  又道,“以后结婚了,事情一忙,你还会给我做鞋?”

  颜心:“……”

  说得他怪卑微。

  她暗暗发誓,今后每年都给他做一双鞋。

  景元钊又夸颜心今日漂亮。

  他细细打量她妆容:“看上去很乖

  “因为粉粉嫩嫩的,是不是?用了很好的胭脂,特制的颜心笑道。

  苗茵自己研制的胭脂,送给她一盒。

  颜色很轻薄,上妆又服帖。颜心皮肤白净,胭脂上脸后那种似肌肤里透出来的红润,看上去很稚嫩。

  太嫩,显乖。

  “胭脂好,眼睛也好景元钊说,“眼睛黑白分明,也很乖

  颜心:“……”

  许是只他觉得她乖。

  宜城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多少都有点敬畏她。

  景元钊的车子到了万阳饭店,他和颜心一起进门。

  副官告诉他,夫人还没到。景元钊安顿好颜心,让她坐在这里,又去接夫人了。

  “大小姐,今日真漂亮有位太太上前和她说话。

  颜心穿了件水红色绣银线海棠的旗袍。

  衣裳是元宝襟,用了银扣,灯光下银丝闪耀,富丽又清雅。加上她极好的身段,衣裳陪衬着,越发气质出众。

  今年开始,名媛们的旗袍己经收腰,前后绷紧不留缝隙,彰显曼妙。颜心因自己身段太扎眼,旗袍宽松。

  饶是这样,她略微宽松之下的身段也别样引人艳羡。

  “她比去年更漂亮了些一个女郎突然说。

  另一个看了颜心半晌,笑道:“之前低头,今年大方了

  昂首挺胸,薄薄肩膀端平之后,气质上就多了份绰约;颈项修长,墨发雪肤,身段儿还是那么惹眼,却因为她的睥睨气势,少了好些艳俗。

  美艳中,添了几抹锋利,颜心的仪态比去年张扬了,大家都觉得她更好看。

  “姐姐景佳彤和景斐妍姊妹俩走过来。

  颜心站起身。

  景佳彤也夸颜心的妆好看。

  “是胭脂好用,回头送你一盒颜心说。

  她想替苗茵打出点名声。

  景佳彤道谢。

  景斐妍笑着打量颜心,对她说:“恭喜姐姐了。过了今天,我们得叫您嫂子

  颜心一愣。

  景佳彤不解看向妹妹:“什么?”

  景斐妍似自悔失言,脸色微微变了变:“不是订婚宴吗?”

  景佳彤:“说是大哥过生日,没说订婚宴

  “我瞧着这大堂的布置,好些鲜花点缀,又有白俄人乐队在后面等着。大哥过生日没必要如此隆重景斐妍道。

  景佳彤:“是阿爸告诉你了吗?我不知道啊

  颜心:“……”

  ——怪不得素来粗糙的景元钊,非要办个大生日宴。

  ——怪不得张南姝送她首饰,拿着戒指给她试了半天。

  颜心对他们俩不猜疑的,心思不花在自己人身上,故而忽略了这点。

  她总在推辞订婚这件事。

  但经过了张逢春这次的变故,颜心想通了很多。

  之前一些顾虑,她都放下了,她愿意提前订婚。

  她坐在那里,心情轻盈起来,似黎明坐在窗前,等待东升的太阳。她知道即将迎接她的是光明。

  “斐妍,谢谢你提醒我颜心笑着说。

  景斐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闯祸了

  “没有,高兴的日子,说什么都可以颜心道。

  景斐妍也笑了起来。

  很快,督军和夫人由景元钊陪同着进来。

  他们身后,还有几名军政府的高官,都是亲景元钊那一派的。

  做高官太太的,个个都人精。瞧着督军一身簇新的军装,胸前佩戴了穗带勋章,夫人大红绣金线牡丹的旗袍,高官太太们眼角跳了跳。

  督军不说了,夫人低调得很,大过年的她都没这样富贵!

  有事情!

  原本说好景元钊过生日,只请同龄人,高官太太们属于作陪。不成想,来了几位大人物。

  这场面,己经露出了端倪。

  景元钊自己,则是西装马甲,打扮得很时髦。

  另有记者,早己立在左右两侧,给督军、夫人和景元钊拍照。

  “是大事吗?”

  “肯定是喜事。看夫人那脸色,从来没这样开怀过

  “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也有太太胆战心惊,“我都没准备礼

  “年轻人搞惊喜吧

  颜心己经站起身,又叫上景佳彤、景斐妍姐妹俩,走向督军和夫人。

  夫人打量颜心,笑道:“这身旗袍好看,妆容太素净了些

  颜心:“我等会儿去洗手间补个口红

  “补一补。更喜庆点好夫人说。

  其他没什么不妥。

  景元钊看着颜心笑,深深梨涡。

  颜心回以微笑。

  督军和夫人在首桌坐下,颜心要去洗手间补妆,景元钊跟着她走。

  “……你猜到了?”景元钊问她。

  督军和夫人隆重而来,颜心脸上却没半点诧异,景元钊就明白,她己经知道了。

  “不是猜到,是斐妍告诉我了颜心说。

  又说,“怎么不提前跟我讲?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同意不同意,我还需要问过了才知道?我想娶你想得发疯,怎么非今日安排这惊喜?”景元钊道。

  颜心:“……”

  他揣摩她心思,是很透的。

  女人有时候的口是心非,自己都骗,唯独骗不过景元钊的眼睛。

  他擅长得寸进尺,却从不塌线,因为他懂得分析人心。

  比如说,他和颜心在床上闹,却不做最后一步,他知道颜心不敢,怕婚前有孕。

  又比如说,他看得出颜心对订婚己经不排斥了,就迫不及待借自己过生日,安排这一场。

  “我倒是没被惊到,只惊了宾客们颜心道。

  景元钊:“你太聪明了,想惊到你太难。我也是试试看,行就行,不行也得订婚。今天这水泼出去了

  颜心失笑。

  景元钊搂住她,吻了吻她的唇:“愿意吗?”

  “我说不愿,你还能放手让我跑了?”颜心问他。

  “不可能,你跳不出我的五指山他道。

  颜心:“……”

  “有什么要求吗?过了今日,你就是准少夫人了,往后都要和我绑在一起,死了都得和我埋同一个墓穴景元钊说。

  颜心:“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

  “百无禁忌。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只一个颜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