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姜安宁是魔鬼吧

  外面是怎样的血雨腥风,姜安宁无从得知。

  她找了条面纱,又戴了帷帽,这才避开热闹的前街,从绣坊后门,轻手轻脚的绕到了那处荒废的旧宅。

  不过月余的时间,又经历了连续几日的大雨,院中的杂草,已经足足有两米多高。

  比之先前姜安宁来时,还要高了一大截。

  只是大多数杂草,如今已经枝叶枯黄,死的不能再死了。

  又许是太久没有人打理,院中排水的地方,都被枯枝烂叶给堵塞住了的缘故,即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能够看见好几处地方,存着积水。

  推开只剩半扇完好的掉漆红木门,“吱呀”的刺耳声音,惊吓的在院中不停吞咽口水的姜轻轻,险些喊出声音来。

  姜安宁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眼神像是惊慌兔子似的姑娘,圆眼微瞪:“你就是——姜大壮?”

  这不分明是个姑娘吗?

  姜轻轻看清楚来人,立马挺了挺身板,强装镇定:“是、是啊!”

  “我就是姜大壮!”

  似乎是怕人不相信,她特意强调了句:“纯纯的大老爷们儿!”

  姜安宁:……

  她嘴角微抽,很想把段青山喊进来,摇晃摇晃他眼睛里头的水,看看他究竟是怎么瞎成这样,把好好的姑娘家,认成了男人的。

  气氛稍稍尴尬了片刻。

  姜轻轻见人不说话,主动打破了沉默:“那个……你家的管事说,只要帮你办事儿,就管吃管住,是、是真的吗?”

  “他是这样子跟你说的吗?”

  姜安宁十分诧异。

  “是、是啊!”姜轻轻有些急了:“你们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我告诉你啊!我可是练、练过的!我身手好着呢!”

  就是底气不足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像是没了爪牙的病猫装成纸老虎,吓唬不到什么人。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姜轻轻边说,边警惕的打量起四周环境来。

  荒草丛生的废弃宅院,边缘处的野草,都快有两个她那么高了。

  要是眼前这人把她给埋在这里当花肥,岂不是要不了多久,她就成一具皑皑白骨了?

  到时候,岂不是家里人,想找都没办法找到她了?

  来时,她也看过了……这宅子占地也不小。

  也不知道,等会儿叫破喉咙会不会有人听见。

  姜轻轻忽然就有些快要哭出来了。

  她真蠢。

  怎么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陌生男人的鬼话,还跟着人来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下子惨了,死在外面都要没人知道了。

  姜安宁瞧着人时而挣扎、时而崩溃、时而想要大哭、呜呼哀哉的样子,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这姑娘,是在胡乱想什么呢?

  表情好生灵动精彩!

  她忽然就起了“歹念”,缓缓靠近人身前,轻轻吐声:“我若真是骗你的,你又要如何?”

  姜轻轻瘪了瘪嘴,盯着人突然凑近过来的脑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姜安宁:……

  她再一次在心里将段青山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是给她找来了个什么人?

  说好是个走南闯北,跟着福建船商,跑了好些年的糙脸男人呢?

  姜轻轻哭了几声,就有些哭不下去了。

  干嚎实在太累了。

  她也真的是努力过了。

  几乎是把这辈子伤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但也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伤心的事儿。

  倒是想到小时候,她换牙的时候,不能吃猪肘子,偏偏家里人炖了她念叨了好些天,一直很想吃的冰糖肘子。

  结果她没牙,根本吃不了。

  天杀的!

  真是太难过了!!

  姜轻轻再也忍不了了,抬头看姜安宁:“那你们能管饭吗?”

  “我饿了。”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她很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姜安宁:“我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能给她拿两个冰糖肘子来的话,就更好了。

  姜安宁:……

  “你知道,我找你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让你过来这里的人,没有跟你说清楚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算了。”

  “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姜安宁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枯井,想着里面还躺着赵银莲已经放臭的尸身,不愿再与人多做纠缠。

  倒不是担心眼前的小姑娘瞧见了,会去报官或者怎样。

  本来,她让段青山把人约到这里,就是想要借机吓唬吓唬对方,免得人动什么歪心思。

  没想到来的会是个……看起来“不谙世事”又“天真且蠢”的小姑娘。

  看到姜轻轻的时候,她总是会时不时想起从前,同样愚蠢的自己。

  姜安宁这会儿还真有点怕她瞧见井里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得做噩梦,吃不下、睡不着,日日梦魇着。

  “我知道啊!”

  姜轻轻睫毛轻颤,上面还挂着泪水的痕迹:“空手套白狼嘛,这活儿我熟的,来之前,我经常干的。”

  她擦了几下眼睛,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娇娇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了。

  “你说吧,想套谁。”

  姜轻轻狡黠笑笑,眼睛都跟着眯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对自己的本事十分自信。

  姜安宁略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难不成她刚刚是又看走眼了?

  “你熟?”

  熟,还能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了?

  姜轻轻像是猜到人内心所想一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是骗到硬茬子头上,被人给关起来饿了好几天…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常在河边走,湿上两回鞋,也在情理之中嘛!”

  她举手做发誓状:“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那个大**达成和解了,他不会再来找我麻烦的。”

  “不过我的全部家当,也全都被那个强盗给抢走就是了。”

  她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我现在身无分文,是真的饿了好几天。”

  “那你就不怕再骗到个硬茬子?再把你关起来饿几天?”

  姜安宁笑着逗了人一句。

  姜轻轻眨了眨眼:“……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蹬蹬蹬地退后了好几步:“你该不会也跟那个死**一样,想绑了我当压寨夫人吧!”

  姜安宁:……

  确定了,这姑娘是个脑袋不太聪明的。

  【女鹅小心啊!】

  弹幕忽然闪过去了一条文字。

  姜安宁眉心轻皱。

  小心?

  小心什么……

  【糟了!女鹅被这妖女给算计了啊!】

  姜安宁微微睁大了眼睛,很是震惊不解。

  她被算计了?

  什么时候…算计了什么。

  【这妖女可是玩蛊的高手,最会装可怜骗妇孺同情,然后偷偷在人身上下蛊了】

  【不过好奇怪,这妖女的百用百灵的蛊虫,怎么好像在安宁女鹅身上,完全没用啊?】

  姜安宁眨了眨眼睛,有些惊悚与困惑。

  眼前的人,在她身上下过蛊了?

  还没成功?

  【嘶!这蛊虫的尸体旁边,被标注了个“吓死的”是什么鬼啊?】

  姜安宁越来越看不懂弹幕上的谜语发言了。

  什么叫“吓死的”?

  蛊虫尸体又在哪里?

  姜安宁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好歹毒!这妖女下蛊不成,竟然又在安宁女鹅的身上,下了好几种引蛇的药粉!!】

  什么东西?

  蛇!!!??

  姜安宁惊的瞪圆了眼睛,目光已经警惕了起来。

  她最怕蛇了!

  “你……”姜安宁想问问眼前的女子,为什么要在她身上下蛊又下毒。

  她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吧?

  莫非这人是谁指派过来,暗中害她的?

  会是谁?

  江巍?王尚?安夫人?还是京城里的哪个某某某?

  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直白的质问,又没什么证据,对方恐怕并不会承认。

  她总不能说,是看到了【弹幕提示】吧?

  那大概会被当成是疯子。

  “我对你绑了你当压寨夫人没有兴趣。”

  姜安宁忽然靠近姜轻轻,出其不意的抓住人肩膀,反剪住人的双手,轻轻松松的将人拎起来,头朝下、倒栽葱般**了枯井里头。

  “啊啊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姜轻轻完全没有防备,惊慌失措的喊出了声音。

  “你干嘛!!”

  “你疯了!!”

  “快放我下来!!”

  姜安宁果断的松开手,让人直直地坠入枯井,只在人快要与井底下,腐烂发臭的赵银莲快要亲密接触上时,才伸手抓住了人的一只脚。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姜轻轻直面上赵银莲那张被蛆虫、蚂蚁啃咬的几乎是镂空状态,血肉模糊的脸时,吓得花容失色,剧烈的挣扎晃动起来。

  姜安宁随手扯过旁边的粗实麻绳过来,缠绕在人的右脚上。

  姜轻轻每叫一声,她便松开一些绳子,让人与赵银莲的距离,更近一些。

  连续几次之后,姜轻轻不再喊了,默默的**鼻子,明显是哭过。

  “我对绑了你做压寨夫人没什么兴趣。”

  “但我对你刚刚暗中动的手脚很感兴趣。”

  “说吧,刚刚对我做什么了?”

  姜轻轻瞬间警铃大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又觉得不对,赶忙用手捂住嘴巴。

  见她如此,姜安宁便又松了手里的绳子。

  惯性坠着人直直向下。

  姜轻轻“呜呜啊啊”的吓得止不住哭了出来。

  她她她!她恐高啊!!

  “我说!我说!我说!!”

  她连续喊了好几个我说,姜安宁才慢悠悠的伸手,拽着了绳子的另一头,让人继续被倒吊在半空之中。

  此时,姜轻轻的脑袋,距离赵银莲的脸,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一条白色的软体胖虫,从赵银莲略显干瘪的眼珠子底下,蠕动了几下,又从耳朵眼儿里头钻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轻轻胃里一通恶心翻涌,控制不住的往外吐酸水。

  骤然砸落的液体,落在赵银莲脸上,把本来就已经被尸解的面部皮肉,给冲掉了下去。

  密密麻麻的白胖软体虫子,瞬间映入姜轻轻眼帘。

  原本就呕吐厉害的人,顿时就觉得更大的一股酸气上涌。

  呕哇的一声,更多的青黄液体吐涌而出。

  “我求求你,拉我上去吧,求求你,我全说,我全都说还不行吗?”

  姜轻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嗓子都吐哑了。

  姜安宁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松了松手上的绳子,让姜轻轻感觉随时会掉下去,跟底下的腐皮烂肉,来个亲密的接触。

  “!!啊啊啊啊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给你身上下个蛊,然后骗你一点钱花花。”

  “可我没想到,我之前百试百灵的迷心蛊,到了你身上,竟然全部都吓死了。”

  “蛊虫没了效果,我就想着、想着……捉弄你一下,也是好的。”

  姜轻轻说到后面,心虚的弱了声音。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小小的捉弄你一下,毕竟你是我离家出走以来,第二个拿捏不了的人。”

  “我就是气不过而已。”

  “家里人都笑话我养的蛊虫没有用,偏偏我出来以后,在你们两个的身上,发现还真的没什么用。”

  姜轻轻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不招惹这个女人了。

  才被那狗男人关在木箱子里头,饿了好几天,带到这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现如今又碰到个说话温温柔柔,瞧着跟仙女似的,实则力大无穷,比那个狗男人还要凶残的女人。

  她的命怎么这么惨啊!

  “说来也是奇怪了,我明明是按照祖传的手法来喂养迷心蛊的,一路走来,也算少有失手。”

  “那狗男人武艺高强,五感敏锐,有所察觉到了,让手下人给我抓了出来,害我不得不屈服于武力,被迫地把迷心蛊收回来。”

  “怎么你也这么敏锐……”姜轻轻小声嘀咕抱怨,欲哭无泪:“明明我看你根本就不会内功,不是练家子的。”

  “你这人也是奇怪,我养的好好的,黑胖黑胖的迷心蛊,到你身上竟然全都被吓死了。”

  姜轻轻许是被抱怨分散了些注意力,胃里翻涌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往常就算是见到我家中长辈们供养的蛊王,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姜安宁眉头一皱。

  她也很奇怪……如果不是弹幕提醒的话,她确实,也并没有发现什么蛊虫、什么引蛇粉的。

  可,为什么蛊虫到了她身上,会被吓死了?

  难不成,她比蛊王还吓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