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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陌实在看不出来她这个名字哪里一看就骁勇了,只面无表情不说话。

  她在等,等身体好转就立刻上路怀仁府。

  李砚修话却多的不得了,一直在她耳边聒噪。

  “顾兄弟,你看,你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手里有几十号人手的人物了,身边肯定缺一个读书识字的幕僚吧?你看在下如何?”

  顾陌,“嗯?”

  她手里怎么就有几十号人了?

  李砚修,“今天大家都跟着你一起干了这么多真国人,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以后自然就是你的人了,你去哪里混,大家就跟着你去哪里混!”

  然后看向流民,“是吧兄弟们?”

  刚才跟着顾陌打的最狠对我那群壮年流民满脸懵逼。

  李砚修,“顾兄弟天庭饱满,一看就非池中物,之前率领大家抗击真军,又帮大家找到了水,以后一定能带着大家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大家跟着他,再也不用担心饿死了!”

  顾陌见过给人画大饼的大忽悠,但从未见过拿别人画饼的大忽悠。

  她上哪里去弄饼养活这些人?

  而那些流民,竟然还真的被李砚修给忽悠的样子,目光热切的看着顾陌。

  顾陌一巴掌拍在李砚修身上,咬牙切齿,“大家能喝上水,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有水,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巴掌落在李砚修肩上,李砚修半边肩膀不堪重负沉了下去,他的脸色也因为这沉痛感扭曲了一下。

  他皮笑肉不笑,“可如果不是你,即便这里有水,大家也发现不了,顾兄弟,我们都知道你是个神人,你就不要推辞了,收下我们吧……”

  然后僵硬的把肩膀从顾陌重若千钧的巴掌下挪出来,极其艰难的给顾陌行了个文人之间对上级的标准礼仪。

  “顾兄弟,如今世道艰难,人祸天灾不断,我等实在是难以苟活,只能把身家性命交给你了,请你收下我等,我等愿为你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宇国对读书人崇拜至极,反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尤其是普通百姓眼里,读书人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

  李砚修一看就是个读书人,现在这个读书人都说跟着顾陌了,那跟着顾陌肯定行啊。

  于是这群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的流民顿时觉得跟着顾陌混很有前途,纷纷跪了下来。

  “请顾恩公收下我们吧,我们求的不多,给口吃的就行!”

  “以后我们都听恩公的,恩公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恩公……”

  一群人巴拉巴拉表忠心,恨不得立刻就能为顾陌**。

  顾陌尝到了一把黄袍加身的感觉,脸上却始终面无表情。

  她要赶路,实在是没有时间带着一群流民慢悠悠的走。

  “我要去怀仁府,你们确定要跟着我?”

  一群流民愣了愣。

  怀仁府现在可是被真军围着,去那里不是找死吗?

  李砚修却说:“大家都往太平地去,顾兄弟偏偏要去怀仁府,剑走偏锋,乃是豪杰壮举,都说富贵险中求,大家跟着顾兄弟就对了!”

  顾陌,“……”

  我当街拉屎你是不是都要说此举流批?

  一群流民又被他忽悠住了,纷纷点头,深深的相信顾陌前往怀仁府是有深意的。

  顾陌,“……”

  无力吐槽。

  李砚修已经赶鸭子上架了,“顾兄弟,你现在这个样子,也走不了,来来来,几位兄弟快弄块木板来,我们抬着顾兄弟上路……”

  顾陌发现自己现在伤的确实很重,没有人帮忙,她仅凭着一个人的力量,确实没有办法尽快赶到怀仁府。

  她只能保持沉默。

  李砚修立刻风风火火的让人找来木板,抬着顾陌上路了,并且为了防止真军和流匪袭击,还将老弱妇孺安排在中间,成年男子在外围,还派了人提前探路……

  这个李砚修,确实不是普通人,他的打算也不普通。

  他们一行人逆行前往怀仁府,一路上几乎没遇上什么来自官府的阻碍,遇到的城门也都没关闭。

  在一个县城的时候,大家稍作休息,顾陌便看到了一大群读书人,拍桌得拍桌,骂人的骂人,个个义愤填膺……

  “这些个奸臣!不杀尽忠臣!不把朝廷弄的乌烟瘴气就不罢休是不是?顾将军此等忠勇之士竟然也被他们害死了!实在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我等效应太学生号召,前往京师请命,务必要荡涤奸邪,还顾将军清白!”

  顾陌听了他们的谈论,如遭雷击,不顾头晕眼花,一下冲到了那群读书人面前,“你们刚刚说什么?”

  见顾陌表情,这群读书人也只当她和大家一样,是为顾将军的死感到悲愤,立刻跟她说明了缘由。

  顾陌这才知道,在她遇到真军被打破脑袋的那一天,他的父亲在京师大狱里,被皇帝迫不及待的下旨杀害了。

  顾琮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还是挺高的,毕竟是把真国打的屁滚尿流的。

  于是这消息一出,天下哗然想。

  而且,顾琮是以通敌罪名被杀的,然而通敌全是朝廷那群人说的,根本没有说服全天下人的确凿证据。

  天下人对朝廷失望至极,读书人们一边骂着构陷忠臣的奸佞,一边响应太学号召前往京师,反正绝不能让忠臣死的不明不白寒……

  顾陌的拳头已经捏紧了,眼眶里也几乎全是血丝。

  原来朝廷是这样迫不及待,原来她根本赶不去京师,也根本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父亲的死对顾陌打击很大,她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说一句话,但她没有在人前哭出来。

  一直到了晚上,大家在野外休息。

  夜里的风很凉,顾陌躺在木板上,背对着所有人,压抑着悲愤,只任由眼泪无声的滑落。

  肩膀上轻轻的落下了什么东西,是李砚修将长衫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夜里风寒,你伤还没好,仔细些。”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说。

  顾陌擦干了眼泪,平复心情坐起来。

  父亲已经死了,她自然要另作打算,绝不能让父亲背负着这冤情死的不明不白,也不能让害死父亲的人逍遥法外,无论是奸臣还是皇帝授意,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