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成亲以来景安之第一次向姜南秋报备自己的行踪。

  姜南秋也是一愣,随后方笑盈盈地说,“妾身知道了。”

  景安之临行前颇为不舍地瞥了姜南秋好几眼,几次三番地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话到嘴边,却没了出口的冲动。直到片刻后,他撩开了珠帘正欲走出内寝,才回头对玉儿道,“好生伺候夫人,不许任何人来叨扰她。”

  玉儿郑重其事地应下,等景安之离去后,还煞有其事地与她说起了景安之昨夜是如何照顾着姜南秋。

  “夫人,你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玉儿眸光里满是欢喜之意,只见她神色激动地说道。

  姜南秋隐隐也觉察到了景安之的异样,只是孱弱的身子尚未痊愈,哪怕心生喜悦,这点喜悦也是稍纵即逝。

  “栖霞公主瞧上了夫君,沈贵妃又这般仗势欺人,我这镇国公府夫人做的着实不安稳。”姜南秋被玉儿搀扶其阿里喝了碗汤药,便唉戚戚地说道。

  玉儿也气愤于沈贵妃颠倒黑白的行径。

  只是她人微言轻,能做的也只是用言语为姜南秋出一口恶气而已。

  姜南秋蹙起了那双弯弯盈盈的柳眉,往架子床里侧的被衾处端详了一阵,便道,“昨夜爷是宿在了这里吧?”

  话音刚落,玉儿便点了点头。

  这时,姜南秋才敛起了自己因病容而散乱无章的发丝,并道,“既是有这么多人觊觎着我的位子,等我养好了身子,便该早些与爷圆房才是。”说罢,姜南秋便指了指博古架上的盒子,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上次母亲赏给我的**,似乎还剩下一些。”

  姜南秋虽然能明显觉察到景安之对她态度的改变。可是感情一事终究讲究的是水到渠成的浪漫,而非一蹴而就的生硬。

  姜南秋迫切地想要与景安之做实了夫妻之实,便必然药借助外力,方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素来是个心有成算的人,经历了咸福宫这一场磋磨,她反而坚定了心志。既然人人都想与她一同争抢景安之,她偏偏就是不肯放手。群雄逐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公主府府中,自从栖霞公主知晓了景安之去咸福宫为姜氏求情一事后,她便恼怒地杂碎了闺房里的大部分器具。不管这些陈设器具是否价值千金,栖霞公主都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只要想到景安之另眼相待姜氏这个卑**的庶女,甚至还要与她同床共枕,举案齐眉,深重的嫉妒之心便立刻袭满了她的五脏六腑,恨得她将姜南秋剥皮抽筋。

  这时,伺候栖霞公主的姑姑走到了她的跟前,哭劝道,“公主快别灰心,娘娘已经在为你想法子了,皇上又如此疼爱你,也必然会做出让步的。”

  然而,仅仅让步,并不能让栖霞公主的郁愤缓解。

  从前景安之与荣家的嫡女情投意合,两家也定下了门当户对的婚事,那时候,她没有办法,只能收起了心内的一腔爱恋。

  她苦等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等来了荣家的没落,惊才绝绝的荣梦晗沦为了罪臣之女,再也没有资格嫁给安之哥哥为正妻了。那时的栖霞公主甚至难以掩饰自己的欣喜,便赶去了御书房,恳求汉章帝为她和景安之赐婚。

  可是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的汉章帝却拉下了脸子,沉着声道,“这门婚事你想都不要想。”

  无论栖霞公主如何声嘶力竭地哭求,也无法改变汉章帝的决心。

  不得已,她只能再次等待。可是等来等去,却只等来了景安之迎娶姜家庶女的消息。

  一向自恃过高的栖霞公主能做一回荣梦晗的手下败将,却怎么甘心输给身份卑**的姜家庶女?

  况且母妃虽为了她出了一口气,可到底没有伤及姜氏的根本。更别提安之哥哥还为她闯了一次内廷,搬动了父皇这个救兵。若不是母妃拿捏了父皇的秉性,昨日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善了。

  栖霞公主的心里又是妒忌,又是忿恨,思来想去还是决意要对姜氏斩草除根。“若是再拖下去,等她怀上了安之哥哥的孩子,本宫就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栖霞公主说这话时,冷意的眸子里带着肃杀之气。

  她与沈贵妃不同,沈贵妃哪怕伤人也会留人一分退路。可是栖霞公主执拗又偏执,一旦对人起了杀意,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黄昏时分,景安之从皇城司下了值。他才要骑马回镇国公府,却被公主府的人围住了前路。

  栖霞公主出行时排场素来气势浩大。单单那镶满了宝珠的轿辇便横了正街两条人行道,让百姓们之能绕路行走。

  栖霞公主每次出行时总要带上一大群奴仆。这些奴仆们都是放纵惯了的,行事作风很是肆无忌惮。比如旗下公主才走下轿辇,这些奴婢们便嚷嚷着肃清正街的场子,撇走了景安之身旁的小厮们。

  “公主有要紧的话要与世子说,我请哥哥们喝酒。”

  而小厮们与奴才们一退却,栖霞公主便晃着墨发间的朱钗玉环,扭着纤细的水蛇腰走到了景安之身前。

  她朝着景安之递去个含情脉脉的眸光,这个平素刁蛮惯了的人在心上人跟前却是一副小家碧玉的羞赧模样。

  景安之神色冷凝,眉宇间横桓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寒之意。

  无论栖霞公主如何地娇俏动人,他都摆出一副岿然不动的冰冷模样。

  “公主。”景安之冷声道。

  然而栖霞公主哪里知道景安之心里厌恶极了自己与沈贵妃。她可是受万人珍爱,追捧的金枝玉叶,何曾在人跟前碰过壁。况且公主此刻又是一腔情热的时候,哪怕心上人对她的态度冷淡无比,她却也能凭借着一身孤勇凑到他跟前笑盈盈地说话。

  “安之哥哥,你上回在马球会上可有受伤?我听父皇说,那些刺客都受不住皇城司的酷刑,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熬过去。”栖霞公主眼巴巴的看着心上人,愤愤不平道。

  景安之在密林里生死未卜的时候,旗下公主便恨不得将这些刺客们剥皮抽筋。好在景那只最终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