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山听了这话后心中酸涩不已,面上还要强撑出几分笑意来,“别说傻话,太医都说了你这病能治好,安之和姜氏的孩子都还没出生,你这做祖母的莫非是不想含饴弄孙了不成?”

  想起姜南秋肚子里的孙子,王氏心中不免又涌起了几分热切来。

  这一日,王氏吃了药后还用了一碗燕窝粥,气色瞧着也红润了些。景德山又细细嘱咐了照顾王氏的丫鬟们,“多与太太说些好听的话,总要让她开怀才是。”

  丫鬟们应下。

  午膳过后,王汝玥去秋阑阁寻了姜南秋,两人相携着赶来了桐院。这些时日,王如玥都在闺房内绣嫁妆。因为她与景于亭的婚事在即,也不适合再留在镇国公府待嫁。

  姜南秋也四下无事,便在旁替王汝玥绣些轻松简单的小活计。不多时,景于亭的贴身小厮送来了一篮子的葡萄来。

  那葡萄个个鲜艳欲滴,硕大无比,瞧着便知是庄子上的上等货。

  在姜南秋的印象里,景于亭每隔几日就要亲自去一趟庄子上,给王汝玥摘一篮子新鲜蔬果来。

  “三弟对养花种植一事很有兴趣,我也是借了玥姐儿的光,才能迟到这样甘甜的葡萄。”姜南秋笑着打趣王汝玥道。

  王汝玥脸颊一红,扭捏了半晌后只说,“三表哥,是极好的人。”

  的确,景于亭不仅为人沉稳和善,对王汝玥也是小意温柔。

  这点温柔不体现在多少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之中,只看景于亭对王汝玥上不上心。

  如今王氏只顾着养病,也不再提起要让王如玥做细作一事,思及此,姜南秋便朝着王汝玥温柔一笑。

  “我们玥姐儿将来的日子必定过得顺顺遂遂的。”

  王汝玥则笑盈盈地望向姜南秋,将袖袋里的虎头鞋拿了出来。

  姜南秋对她的绣工赞不绝口,只说,“丹迪真是好福气。”

  这时,容嬷嬷也奉了一杯茶到姜南秋和王如玥跟前,并说,“前院里的小厮会所,国公爷发了好大的火。”

  姜南秋问,“怎么了?”

  容嬷嬷说,“还不是四爷日日去赌坊和花楼,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结交成了好友,整日里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国公爷被气的恼了,就用家法打了四爷二十棍子。”

  如今王汝玥对景之翰的消息再无波澜。他不愿意娶自己,难道王如玥就想嫁给他了?说到底景之翰也不过是生的清俊一些而已,论人品和为人,景于亭要胜他很多。

  姜南秋听完了容嬷嬷的话,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一会儿送些药膏给四弟,权当是我这个做嫂嫂的一片心意。”至于四弟被公爹打坏了身子,则不在姜南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王汝玥走后,姜南秋独自用了晚膳。吃的七分饱之后,姜南秋便放下了筷子。她正要在庭院里散步消食时,凌青和凌寒一脸欢喜地进了秋阑阁,“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从荆州到京城,也有大半个月的路程,姜南秋从收到景安之寄来的信到今日也才过了十日而已。怎么这么快就回了京城?

  姜南秋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个丫鬟,又是惊又是喜。

  她立刻让丫鬟们搀扶着去换了身衣衫,也顾不上涂抹脂粉,便要走去前院迎接景安之。

  景安之风尘仆仆,因为日夜不休的赶路,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来。

  景德山笑着迎接了自己的儿子,并对他道,“瞧着比一个多月前瘦了一些。”

  “在外头风餐露宿难免会消瘦些,父亲不必担心,儿子一切都好。”景安之目露愁光,既担心着王氏的安慰,也怕姜南秋伤心难过。

  玉儿的死,他已然知道了来龙去脉。他更知晓玉儿对于姜南秋而言意味着什么,荣梦晗和太子杀了玉儿,便等同于挖了姜南秋的心。

  而他的母亲王氏也被妇人病折磨得虚弱不已,如今只靠着参汤和珍稀药材吊着一条命而已。

  景安之实在是放心不下家中,便日也不休地赶路回家,一路上哪怕再疲惫也不肯停下来休息片刻。他还从荆州带回了个专攻妇人病的圣手。

  “父亲,这是儿子在信中与您说过的诸葛神医。”

  景安之让开半副身子,让景德山能瞧见站在他身后的诸葛神医。

  诸葛神医年纪不大,一双明眸炯炯有神,此时正不卑不亢地朝着景德山行了个礼。

  景德山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对那诸葛神医道,“有劳神医为**内诊治。”

  诸葛神医拱手回礼道,“国公爷抬爱了。”

  景德山瞥了一眼诸葛神医,瞧见他身后还站着个娉娉婷婷德美人,便朝着景安之投去一抹疑惑德眸光。

  景安之便解释道,“这是诸葛神医的妻子,邓氏。”

  “那便让嬷嬷去收拾好院落,让诸葛神医和夫人住下。”景德山满不在意地说道。

  父子二人正在说话时,便听见庭院里的丫鬟在廊道上通传道,“夫人来了。”

  景安之立马回头朝着屋门的方向望去,便见姜南秋带着容嬷嬷缓缓走来。

  前厅内还有许多闲杂人等在。可是姜南秋却直直地往景安之的身边走去。她一腔热切,才跨过门槛,便被景安之拥进了怀里。

  景安之心疼她内心苦楚,内疚地说,“是我来迟了。”

  姜南秋本是不想落泪地,毕竟前厅内还有她不认识的人在,可当她被景安之紧紧拥进怀里,被熟悉的暖意包裹住时,到底心头突然一软,所有强装的委屈,愁绪,悲伤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姜南秋倚靠在景安之的肩头,盈盈地落下了泪,“夫君。”

  瞧着儿子儿媳这般如胶似漆,景德山便识趣地领着诸葛神医和他夫人去了桐苑。

  一时间前厅里只有景安之与姜南秋在互诉衷肠。

  姜南秋是怀中身孕之人,心思本就比平日里更敏感一些,她本不想落泪,可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爷,玉儿死了。”姜南秋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