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能活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她到底怎么了?”

  轩辕翰这一问,梅汐媛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其面前,瞬间泪如泉涌,哽咽着道:“那个蛮夷之地的野蛮人拓跋泽,他丧心病狂,将云儿在四海茶庄里给...糟蹋了。”

  “什么?”闻此,轩辕翰只觉脑子里顿时一轰。

  原本就一夜里的各种胡思乱想所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已然站立不住,遂后退了两步打了个踉跄,忙伸手扶住旁边的窗棂。

  “当臣妾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云儿她不堪受辱,已经用这把短剑刺向了自己的心窝。最后奄奄一息用仅存的一口气对臣妾交代了这些。便就,便就……”

  梅汐媛的嘴巴一张一闭,发出来的甚为清晰的声音依旧在耳边一阵一阵地不断响着。

  “都怪臣妾无能,这一切,全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应该在发现那个人一早的时候便就将这个消息告诉殿下,让殿下来妥善处置。可臣妾又怕自己判断有误,寻错了人,耽误了殿下的正事。臣妾也是今日方才证实了那人正是拓跋泽本人。”

  “臣妾没能救的了云儿,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听了梅汐媛的话,轩辕翰霎时如遭雷击,目光定定地看着梅汐媛的眼睛,却是半日无一言,只有身子似在微微颤抖。

  良久以后,梅汐媛忽看见忙起身端起案上的热茶递到其面前,道:“殿下,先喝口茶。”

  然这时,轩辕翰忽然惊醒,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本王不相信,她不会死,她绝不会死,拓跋泽……”ωωw.

  一边说着,看到梅汐媛手里握着的那把他永远都不可能再熟悉的龙凤短剑,忽觉眼前一黑,身形晃动,眼前变得迷蒙。

  梅汐媛急急想伸手上前将其一把扶住,他却瞬间又定住,伸手将她挡了回去。

  轩辕翰垂放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直跳,指缝间鲜红的血丝丝缕缕地渗出。

  最后,他颤颤巍巍地从梅汐媛的手中将短剑抽走,继而瞬间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如此孤独又无力极了的背影,默默地走出了韶华阁大门。

  “殿下,殿下……”身后传来梅汐媛失望又痛心的声声呼唤,轩辕翰却似是已经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隔离了一般,什么都再也已经听不到。

  梅汐媛追身出来近乎绝望地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后,一直隐忍着的伤痛使得整个人亦终于垮了下来。

  倚着廊柱,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却依旧满腹黯然地嘴里喃喃着:“殿下,殿下……”

  自始至终,轩辕翰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伤是怎么来的?哪怕只是只字片语,皆都没有。

  原来,这一夜的守候,他只是为了等她一苏醒便来告诉他他所关心的这些。

  不过,得到如今这样的答案,想他这一次一定是彻底安心了吧?

  想到这里,梅汐媛竟转而痴痴地又笑了起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是怎么回到承华殿的,亦不知何时起天空中竟下起了滂沱大雨。

  轩辕翰立在屋檐下,看着眼前满天满世界飞泻而下的倾盆大雨,一动也不动,雨水顺着风势,落在他的身上,早已是大半个身子被湿透。

  程良小心翼翼地低声劝了好几次,轩辕翰却始终都一语不发。

  程良亦不敢再劝,可又实在担心,故而亦只能举着雨伞,满腹愁绪地在其身旁默默相陪。

  过去的许多年里,这个主子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一向都是这样默默地呆着。

  然他却比谁都清楚,这次,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看到轩辕翰从韶华阁里一回来便就这幅似是魔怔了一般的惊人模样,程良便急急往韶华阁里向赵嬷嬷了解了所有一切。

  无疑,对此结果,程良也颇感震撼,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拓跋泽拼命,将他撕的粉碎。却是如今连他丝毫的下落都查不到,仿佛那一个大活人就像是从世间蒸发了一般。

  此时,程良着实对此无力极了,他越想眉头越紧,出了会子神,在轩辕翰的身旁说道:“如今看来,极有可能便是韶华阁不甚暴露了殿下的行踪给四海茶庄,方才使那拓跋泽有机可乘,掳走了衣姑娘,这才使得她惨遭其毒手。”

  然轩辕翰却一直都只沉默地站着,心思好似百转千回,然实际上脑袋里翻来覆去只不过就一句话:“等本王回来便带你回府,做本王真正的女人,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然而,他已经回府了,她却……

  就这样,主仆俩一直默默各有所思地站着。

  光线一丝丝收拢回西边,落日半躲在云后,洒出红橙金黄,映得朵朵暮云像熔了的金子般,将半边天空化成火海。

  又抖落赤朱丹彤,在连绵起伏的瓦片上溅出无数夺目的亮点,白日里庄严肃穆的秦王府被笼罩在一团金碧辉煌中,宛若天宇琼台,华美不可方物。

  主仆俩依旧身子沐浴在这片轻柔的暖光之中,不知不觉,身旁府里的侍卫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到处掌灯。

  轩辕翰木讷地凝视着满树繁花似锦沉甸甸的枝头被这场大雨打过之后,一地的七零八乱,满院的落花成泥。

  忽然,枝头上有一片洁白无瑕,娇嫩欲滴,极具精神,本不该凋谢的花瓣,偏偏摇摇曳曳着从枝头落下,又被风送向至轩辕翰的面前来。

  他一见,竟恍然回过神来,缓缓朝其伸出手去将其接住,似是饶有兴致地摊在手心里怔望了半晌。

  最后忽觉眼前一亮,蓦然炸出了一句:“程良,你真的相信,她会如此软弱,受到点屈辱便就这么...离开本王...去了吗?”

  程良闻此顿时一怔,遂惊诧地看向他异常平静的脸,愣愣地说出了一段后来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话。

  “当然不信,衣姑娘她不会这么软弱可欺的。这全都只是王妃娘**一面之词,事实真相只有找到衣姑娘本人,方才能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除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就算天涯海角,掘地三尺,属下亦要誓将衣姑娘给寻回来。”

  然轩辕翰却只定定地看着手心里的洁白花瓣儿,嘴角忽然噙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来,似是心间许久以来所有不明朗的疑惑全都瞬间得到了释然一般。

  他轩辕翰所看中的女人,又岂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那个女人的命,只能是他说了才算。又岂容她自作主张,擅自处置?

  哪怕经历再大的风雨,她也会像这片洁白无瑕的花瓣儿一般,即使凋落亦不甘零落成泥。

  静默了会儿,遂开口说道:“不必了,若她果真是我西秦那拥有神秘且强大力量之守护者,那么,哪怕就是遭受到再大的狂风暴雨,相信她也一定会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里获得重生,自由的呼吸,努力的活着。”

  程良似懂非懂地听着,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句:“殿下,那我们还要继续寻衣姑娘吗?”

  轩辕翰沉默了许久,似是犹犹豫豫很难下定决心,却最终舒了口气,郑重说道:“将灵空所有秦王府寻人的告示给本王全都撤回来,一个不留。就说经证实,秦王府医女已经坠崖身亡。”

  就在程良为此纳闷,既然主子不相信衣上云是真的已经死了,可为什么却又不找,竟还宣称说其已经死了的时候,轩辕翰忽又炸了句道:“全力准备向北烈开战事宜,本王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找不到拓跋泽,便就让他自己出来受死。”

  程良惊诧连连地领命:“是”。

  轩辕翰说完定了定神,便即刻转身直朝着承华殿内的沙盘图边回去准备布战,却在目光冷厉转身的那一瞬于心底说道:“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一定得活着,给本王好好活着,本王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转眼又是几日已过,而易三少与梅志煊俩人却一直深感颇为惊诧又懊恼着。

  因为在被其后来终于救醒的骁龙会红衣壮汉的交待下,他们得知了衣上云竟也被带到了四海茶庄里。

  然如今,已然被轩辕翰下令命人查封了的四海茶庄,早已是空空如也,没有了关于她的任何踪迹。

  此时,俩人垂头丧气地走在茫茫人海,喧闹的街头,却完全不知所向,如同俩个游魂一般。

  忽然,梅志煊撇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是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于是,便放慢了脚步下来,跟随着易三少的脚步,蹙眉不解地问:“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走,去看看!”易三少闻声立刻顿足下来,说着便改变方向朝着人群中挤身了进去。

  只见人们指指点点着前方,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易三少遂好奇地紧钻了个空子,踮起脚来向内一看,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紧随其后的梅志煊被人山人海死死地围住,无奈只能拍着钻空隐隐看到些许的易三少的肩,急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