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草原上方圆几十里地,相继四起突发一场声势浩大的应天大火,颇为壮观地将南边的整片天空几乎都点亮。

  一片血红的天空下,其中所传出来的阵阵男女老少们凄惨至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痛苦、无助、惊慌的哭喊声,更是响彻了整个草原大地……

  而昂首挺胸正带兵前往该处的拓跋泽,则是骑马一路上极为享受地远远听着,看着这一切,时不时还发出阵阵仰天狞笑的声音来,就连身后的众兵将见了亦都瞬间甚觉不寒而栗。

  他双眼微闭起,将大手一挥,扬声说道:“看看前方那片通红的天空,听听这悦耳的声音,一切都是多么的振奋人心啊!”

  身后众兵将侧耳听了听,却是默默的吞下了一大口口水。

  拓跋泽睁开眼来,叹声道:“南安国的水精灵之毒果然威力无穷,的确够狠够毒。想不到不费一兵一卒,无需吹灰之力便可助本皇子取了这些可恶的如同苍蝇一般的西秦大军的狗命。”

  一时得意忘形,拓跋泽竟忽然脱口而出道:“老不死的东西,看到了没有?没有天马兵符,本皇子照样驰骋沙场,称霸天下。”

  似是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拓跋泽转而清了清嗓子,继续喜道:“本皇子光就远远地听这声音,就已经喜欢的不得了,心里觉得特别的痛快。想那秦王轩辕翰此时,一定也葬身于那片莫名的火海之中,燃烧的很是过瘾吧。在他临死之前,他的心一定从未有过如此之痛吧?!这,便是他威胁本皇子的代价。”

  狠狠地说完这段话后顿了顿,又冷冷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最后左右看了一眼身旁两侧同样高坐在马背上,却是早已听得一愣一愣冒着冷汗的两名将领,自顾继续道:“啧啧啧,一个男人,竟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该是有多么的可怜与悲哀啊!痛快,真是痛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他再一次极为舒心地正仰天狂笑之际,身后有位将领似是再也忍耐不住,终于鼓起了勇气来怯怯地低声劝谏。

  “大皇子,那秦王轩辕翰虽年纪轻轻,却是鬼大的很。他不仅身经百战尤为狡猾,在灵空大陆上,又素来被人称之为战神秦王,可并非只是浪得虚名,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以末将之见,要不要先派人去探一探西秦军营中毒的虚实,如果就这样冒昧地杀过去,到时候万一要是遭到了埋伏,那……”

  如此大煞风景的一句话未及其说完,拓跋泽立刻勒马停了下来,卸去了脸上的笑意,转头怒目着瞪向他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在动摇我北烈大军之军心。”

  “末将不敢!”那将领一对上其射向自己的如同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般的厉目,终还是吓得赶紧垂首下去,无奈地收敛了声音。

  拓跋泽见此,方才深吸了口气缓缓收回视线,一边继续前行,依旧气冲冲地道:“胆敢来我北烈的地盘上滋事挑衅,本皇子倒想看看这次还有谁能帮他?难不成,他真有本事未卜先知,知道本皇子要下毒,宁愿不吃不喝不去沾一滴水不成?若是一旦沾了混有水精灵之毒的水……”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此时他的心情仿佛再次慢慢变好了起来,双眼微微眯起冷冷笑了一声,道:“哼,那可是绝世奇毒水精灵,此毒绝对无人能解。除非,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现世。她那可以解世间奇毒的神奇鲜血,也许还可以解了那毒。不过,就算她真的还活着,也已经都来不及了。”

  拓跋泽信心满满地说完定了定神,眼睛深长地望向了远处西秦军营的方向,信誓旦旦地道:“等取了那秦王轩辕翰的首级,本皇子便亲自提着他杀入西秦皇宫去。待攻占了西秦国之后,在这片灵空大陆上,试问还有谁会是本皇子的对手?”

  闻此,众兵将们皆是面面相觑着哑口无言……

  西秦军营附近。

  一处极其隐蔽的小树林里。

  程良脚步匆匆的朝向轩辕翰身边近身过去,禀道:“殿下,军营四周都已经埋伏好了,沿着水源的一路上亦都已经部署完毕。”

  轩辕翰正一袭玄色锦袍,双手负后望着山丘下军营的方向处燃起的一片火海中,满地凌乱的战衣战袍、铠甲兵器等默思。

  “那赵平安显然不像是在撒谎。水精灵之毒一定是被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如此好本事,解得了这般恶毒的毒药?”

  听了程良的话,他缓缓回过神来吐了口气,冷声问道:“拓跋泽的队伍还有多久能到达?”

  程良道:“据探,约摸还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

  轩辕翰再次确认地问:“确定拓跋泽这次,确实在队伍之中吗?”

  程良颇为肯定地道:“属下确定。他好像早就已经等不及了似的,带兵出发前连营地都拔了,亲自率兵前来突围。”

  轩辕翰思量了会儿,又问:“那二皇子拓跋宏呢,他有没有一同前来?”

  程良望向脚下的空地回忆了片刻,摇摇头道:“好像并没有看到队伍里有拓跋宏的身影。不过有人看到,几日前,拓跋宏像是连夜急匆匆地赶回了腹地里去,不知道所为何事?属下已经命人在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了。不仅如此,整个北烈国里,若是有任何地方出现了大规模的兵力躁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派出距离最近的队伍前去镇压。”

  程良办事,他自是放心的。可一提起拓跋宏来,轩辕翰似是本能一般地又想起了衣上云来。

  于是,皱了皱眉沉默了会儿吩咐道:“最后紧要关头,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大意了。”

  “是”程良领命。

  轩辕翰又问:“扎制的草人还都够用吗?”“殿下放心吧,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牧民们得知北烈皇室竟然以牺牲他们无辜的性命为代价,冲出包围的消息后,对其甚是痛恨,纷纷自告奋勇也都已经在帮忙扎制草人了。真没想到,那赵平安倒是个扎草人的能手呢,扎的草人是有鼻子有眼的,再穿上咱们西秦国的战衣,就跟真的一模一样。这次幸亏有他了!”程良欣喜地道。

  “嗯。”轩辕翰轻哼了一声道。

  就在这时,程良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迟疑。

  似是觉察到了其心有疑惑,轩辕翰横了他一眼问:“还有何事?”

  程良蹙眉不解地道:“启禀殿下,属下在去往牧民们居住的地方送草人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人。属下瞧着那背影...像是易三少和他那俩个刁蛮的婢女,还有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与其随从。”

  轩辕翰顿时惊看向程良的脸,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程良道:“属下心里亦是觉得好奇,便向周围的牧民们打听了一下,听说,他们像是在寻人。”

  轩辕翰移回视线去,稍一思索,便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也怀疑云儿并没有死,而是到了北烈国。”

  程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属下听牧民们说,其中像是易三少的那个人与俩名女子,来草原已经很久了,差不多是跟我们的队伍一起到达这里的。而像梅志煊背影的那个,则是不久之前,方才到了这儿的。梅志煊的身份虽贵为皇子,却在东宁国皇室里并不高,他不敢抗婚。想来,应该是易三少先尾随我们的队伍来此有了什么发现,方才通知他后来的。”

  看着轩辕翰已然陷入了沉思,程良忧心地道:“殿下,若是衣姑娘真的是东宁国遗失在我西秦的嫡公主,那未来,我西秦与东宁国,又该如何……”

  程良已然不知该如何想象轩辕翰此时心里的为难,默默地收了声。

  而沉默了许久以后,轩辕翰忽然开口炸了句道:“不行,看来我们必须在易三少与梅志煊之前先找回云儿。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东宁国嫡公主的身份。”

  程良霎是不解地问:“找回衣姑娘?可殿下您之前不是说……”

  轩辕翰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北烈国,看来对云儿已经不安全了。”

  程良稍一思索,又问:“那找到衣姑娘之后,我们又该拿她怎么办呢?”

  背对着程良独自暗想了许久,沉声说道:“既然躲不过,也藏不住。索性,本王就只能将她留在本王的身边了。”

  程良听了,顿时眉飞色舞地道:“这真是太好了!衣姑娘终于可以不用在外面独自漂泊,终于可以回家了,属下这就命人到处去寻姑娘回来。”

  “为什么上次相遇,你却要假装不识得本王呢?”

  而轩辕翰也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虽是疑惑不解着,却也已开始期待着两人的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