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一室寂静,仿佛就连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忽然,易三少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着急,扬声怒喝了起来:“还不快说……”

  见到即便自己已怒不可遏至此,可紫苏依旧执着着自己的心思,易三少忽然反应了过来。

  内心不禁甚觉惊诧,于是试探着问:“该不会是……你已经寻到丫头的消息了?”

  今生今世,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主人。

  可当自己仅此唯一一次自私的念头这么快便被拆穿的时候,紫苏惊谔地看向了易三少的脸,道:“我……”

  却是刚开了口,又目光急急躲闪着收了声。

  见其已然默认,一时间,易三少心里又惊又喜。

  他恨不得马上飞奔出现在衣上云的面前,将她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

  于是,他再也隐忍不住心头的着急与喜悦,上前两步,伸出双手紧紧捉住紫苏的肩头激动不已地问:“你真的寻到丫头了?丫头她……她现在在哪里?”

  殊不知,紫苏却早已暗自决定绝对不会向他透露衣上云的半点行踪,可她也是真的不敢看他的脸,只怕是仅仅一眼,自己便会被眼前这个男人的魅力彻底沦陷。

  遂只低着头心灰意冷,一脸黯然地道:“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明白她此时到底在说什么?易三少转而满脸疑惑地看着紫苏的脸片刻,道:“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

  紫苏咬了咬牙,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如今在西秦的大街小巷,早已人尽皆知衣府嫡女飞上枝头变凤凰,与西秦秦王受太后赐婚,很快便要大婚了。”

  闻此,易三少心中顿觉咯噔一下,松开了附在紫苏肩头的手。

  心里惊讶地道:“西秦太后赐婚?与丫头分开短短不过几日,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原来紫苏想要对我隐瞒的……是这件事。”

  难怪他在回南安的途中甚觉不安,还好让白芷一人先行回国复命,自己返回来了。

  遂默想了一阵,再次开口问紫苏:“丫头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见他依旧还是执着至此,紫苏愣了一下。

  紧接着,附手过去拽住易三少的一只衣袖,对其祈求道:“三少,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你与她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却始终只见易三少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只坚持着索要一个答案,对于自己的祈求毫无动容。

  紫苏绝望地缓缓收回了手去,深吸口气,也颇为认真地说:“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衣府嫡女的下落。”

  见到易三少眼中的怒火明显愈烧愈烈。

  紫苏又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

  易三少认真地听着。

  紫苏说:“她腹中的孩子没了。”

  “你说什么?”易三少不敢相信地道。

  紫苏继续说:“是西秦秦王亲自动的手。”

  “轩辕翰……你简直不是人。”

  易三少说着,紧紧握住了双拳。

  “真不敢相信!你可知,西秦秦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

  紫苏尚且话未说完,便见易三少忽地转过了身去,怒气冲冲地快步离开,似是并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这句话。

  紫苏一见,心里明明早已有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开口扬声问道:“夜深了,三少你要去哪儿?你这又是何必?”

  易三少听闻,顿落回欲要踏出门槛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紫苏只觉自己心好痛:“三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从始至终,她根本就从未喜欢过你。即便事已至此,三少还是不愿放弃吗?”

  易三少立在门口,背对着紫苏道:“无论是谁赐婚,除非丫头亲口告诉我,她是心甘情愿要做轩辕翰的女人。否则,我谁都不信。”

  顿了顿,又道:“只要她不愿意,在这个世上,便没有任何人能逼她,除非……我死!”

  听闻如此真挚又感人肺腑之言,紫苏泪流满面难过地缓缓走到他的身后。

  鼓起了勇气,平生第一次主动从他的身后将他一把紧紧地拥住。

  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她?你是南安最尊贵的男人,你的爱,难道就卑微至此吗?”

  顿时间,一股浓烈的花香味袭来,易三少没有说话,俩人一起沉默了片刻后,易三少缓缓抬起手来,终将紫苏的双手无情地拨开。

  继而,便头再也不回,步履坚定地离开了逍遥阁。

  看着其离去的背影,紫苏的心都碎了。

  急匆匆地冲到了门口,倚着门板大喊了一声:“三少……”

  却是只见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里,只剩下一片空寂。

  唯有忽一阵狂风骤起,吹乱了满院的落叶,直沙沙作响,在其耳边连绵不绝。

  是夜。

  不知何时,窗外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夜朦胧,雨朦胧。

  打从拓跋泽离开后,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丧子之痛,衣上云紧紧揪住自己的心口,哭了好久好久。

  眼看着拂晓将至,一夜未眠。

  此刻,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眼睛似是都不眨一下。

  只有一只手,仍然似是习惯性地温柔地附在自己的腹部,像是怕极了里面的小家伙再次受到伤害,在警惕地保护他一般。

  “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不该睡着,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终于,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话刚说完,眼角的泪水便再次流了出来。

  她如何能接受,前一秒对自己还信誓旦旦,温柔体贴的轩辕翰,下一秒竟会如此狠心。

  就算自己曾经亲口对他撒了谎,说那个孩子并不是他的,可他也不能因此就对一个如此弱小的生命下手呀!

  可她却又不得不承认,与其相依为命,朝夕相处了一百多天的小生命,就此是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再也回不来了。

  一场母子情份,还未开始,便就如此匆匆结束。

  一念至此,万念俱灰。

  仿佛就连自己身上最后仅有的一丝气力也被抽走了一般。

  终于,天亮了。

  听了一夜的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拖着身心俱疲不堪的身体,衣上云身着一袭白衣,终于缓缓起身下床来,挪步伫立于窗前,凝视着庭院里道道晶莹的珠帘。

  过了一会儿,复又缓缓走到门后,伸手将门拉开,顿了顿,迈步朝着雨中走了进去……

  而刚刚过去的这一夜,轩辕翰也是继续马不停蹄地在城中到处寻找着衣上云的下落。

  此时,刚刚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府中。

  便有一侍卫快步走了过来,着急地朝其禀报:“启禀殿下,程将军回来了。”

  闻之,轩辕翰顿时打起了精神来,问:“在哪儿?”

  侍卫道:“程将军一回来便在正殿里跪着,等候殿下发落。”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翰便已疾步朝正殿方向奔去。

  一见到主人的身影出现在大殿,程良便低着眼睛道:“属下失职,办差不利,请殿下责罚!”

  然轩辕翰却缓缓走到其身旁蹲身下去,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只关切地说:“回来便好!快起来!”

  “殿下……”程良顿抬起头来看着轩辕翰的脸,被轩辕翰扶起身来。

  历经艰险,冒着大雨之夜,程良终于带着侍卫们回到了秦王府,见到了主子。

  此刻,他的心里甚觉惭愧,却又庆幸自己今生竟还能再见到主人。

  主仆俩坐下,轩辕翰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失去了联系?”

  程良对其幽幽道来:“受主子之命,为保万无一失,属下亲自带人护送药草到龙虎城支援抗疫。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龙虎城时,却在一郊外的茶馆里被人下了毒。”

  “被人下毒?”轩辕翰惊愕地道。

  程良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属下带着兄弟们一出城,一路上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生怕耽误了救灾。可数日下来,兄弟们实在是太累了,便在路边停下来歇了歇脚。喝了那茶馆的茶水,便都身中剧毒,各个腹痛难忍。幸亏遇到一老道人经过,方才为我们解了毒。否则,大家怕是都……”

  程良回想起往事,至今都觉得极为后怕。

  轩辕翰一听,眉宇之间也是当即愤怒至极,遂又着急担心地先问:“那救灾的药草……”

  程良忙回答:“殿下放心,那老道长解了属下们身上的毒之后,属下便沿途一路追查。奇怪的是,咱们的药草,最终还是都全数被送到了龙虎城里,用在了灾民的救治上。”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翰不解地问。

  程良摇了摇头,亦是至今都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分析道:“如果是有人故意抢劫,不至于要了属下等人的性命。可也绝对不会是陛下所为……”

  轩辕翰道:“他自是不会对龙虎城伸出援手。”

  “那会是谁呢?”程良疑惑地说。

  主仆俩遂一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易三少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秦王府,出现在轩辕翰的面前。

  易三少一见到轩辕翰本人,便怒不可遏地道:“轩辕翰,你个**。”

  说着,上去便是朝其重重地一记拳头落在其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