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想到至今什么也不知道的兔兔,云烟只有心疼,但她同样也能理解鹿空兔一族的想法,沉默多时,最后只化作一句:“被留下的人是兔兔,请你们自己去向它解释。如若它不愿……”

  少女素来温和的眉眼染上冷戾之色。

  “便是强留,我也会留下你们。”

  这话犹如一记重拳,砸蒙了鹿空兔一族的残魂,等它们逐渐回过神来,看见的,只有少女和男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刚才那才是她真正的样子吗?”有兔子喃喃道,仍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可怕,简直像魔女一样。”

  “她不会真的要把我们强行留下来吧?”

  “她的样子像在和我们开玩笑吗?”

  “直觉告诉我,她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

  ……

  残魂们议论纷纷,为少女强硬狠绝的姿态震惊,但却无法生出排斥、讨厌的情绪。

  因为这份狠绝背后,代表的是她对兔兔的在乎。

  “别说她了,”老族长收回目光,“现在还是来想想,怎么和小恋说吧。”

  想到那仅剩的幼小独苗,热闹的人声逐渐安静了下来。

  深夜,万籁寂静。

  云烟长睫微颤,合上的双目蓦然睁开,结束修行。

  “吾主,”识海中,生命神树平静的声音恰时响起:“吾留在它们灵魂内的力量消失了。”

  “……清光诀的力量也是。”云烟眸光暗了暗,从床榻上跳下,目光幽幽望向大开的雕花木窗。

  红唇微抿,跃身而出直奔向倚梅居。

  住所内阵法仍在,移种的有温补灵魂效用的灵植,在晚风中肆意吸收着天地灵气。

  一切一如鹿空兔一族初次来时一样。

  唯一的区别只是……

  这里已经没有了它们的气息。

  朦胧月光洒入院中,那安静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白色团子,沐浴在这淡淡的光晕里,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寂寥。

  “鹿空兔一族离开前,将最后的灵魂力量给了它。”

  和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一并落下的,还有他披在自己肩上的披风。

  “夜里风大,别着凉。”男人站在她身旁,似乎是担心惊扰了鹿空兔接受力量传承,特意以灵力传音。

  云烟轻嗯了一声,没有询问他为何这么晚会在此地,只是安静地看着院中的兔兔。

  它的气息异常紊乱,鹿空兔一族虽然丧失了曾经引以为傲的血脉力量,仅仅是残留的灵魂,但灵兽的血脉传承仍旧会让兔兔自身的力量、灵识,变得动荡。

  云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耐心地等待。

  身旁男人一直没有离开,也没再多言。

  天上月光照耀在两人身上,投落的黑影在院中拖曳拉长,延伸至前方精美园景山石上,影子忽然发生变化,远远看去,仿佛在山石表面交织相融,合而为一。

  若放在平时,轩辕执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甚至会暗戳戳拿出影石记录下来。

  可现在,他却心无旁骛。

  身旁少女静静注视着院中的白兔,而他也静静地注视着她。

  契约空间内,群兽安静无声,就连哼哼唧唧,一直在养伤互呼痛的穷奇,也被火地精的分身强行堵了嘴。

  后半夜,鹿空兔的气息终于恢复平静。

  云烟走上前,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

  “后面有灵池,我带你过去。”

  接受传承的过程并不轻松,鹿空兔虽然撑过来了,但一身长毛已被汗水湿透,黏糊糊的,打了结。

  云烟抱着兔兔,跟着他,经长廊来到后院的灵池边。

  月光下,池面波光粼粼,充沛浓郁的灵气不断逸散。

  轩辕执挥手击出一道灵力。

  霎时间,灵池内壁镶嵌的火系晶石皆尽被他催动,清凉的池水变得温热,男人缓缓蹲下。

  绛紫色的长衫衣摆及地,取出绢帕,微卷着袖口,在池中浸湿。

  “给。”他昂首。

  池中袅袅白雾升起,头顶上月光挥洒而下,如梦似幻,衬得他俊美如俦的容颜美好得不似真人。

  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眸光温柔,胜过这朦胧池光,胜过这漫天星月!

  云烟有片刻的失神,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在破土而出。

  突然,脸颊传来一阵温热。

  她唔了一声,思绪瞬间回笼。

  眼前,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起身来,拿着浸湿的绢帕,贴上她的左脸。

  鬼斧神工般俊美的容颜在她视野中放大,云烟一惊,吓得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却刚好踩中池边的绿色灵苔。

  脚下猛一打滑。

  “小心。”腰身顿时一紧,后仰的身体瞬间被拉了回来,“怎么这么大意?”

  男人一手握着绢帕,另一只手从后圈住她的腰身,眉眼微弯,似笑非笑:“因为我?”

  俊脸忽然压近,随即就被一团白毛挡住。

  浓郁的汗味扑了他一脸,那湿漉漉的长毛直接贴到他鼻子上。

  轩辕执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但这么好的机会他实在不愿意错过。

  硬生生压下洁癖的本能,大手拨开少女举起来,格挡在两人间,某只已经昏睡过去的白团。

  定睛看着他,目光幽幽扫过她的耳朵。

  “红了……”他唇角的笑抑制不住地上扬,星光仿佛坠入他眼底,光彩熠熠,异常夺目,“你果然是因为我。”

  男人吐气若兰,不再伪装,属于他的气息霸道的,不容抗拒地将少女包围。

  “云炎,”他唤道,以一种笃定的口吻说:“承认吧,对我,你不是毫无感觉。”sxbiquge/read/72/723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