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凡忽然想到遍布人间大地的无数庙宇神像,心中感到深沉的悲哀:“只怕……没那么容易。”

  张之陵怅然:“是啊,大多数时候,甚至都不能去做,因为一旦将许多事公之于众,必然会人心动荡,天下大乱。”

  江凡忽然心神一动:“……所以,得知这些,师傅您才改变了为大周而尽忠的念头?”

  张之陵看着他,满意的道:“好孩子,真是聪慧啊。人一旦看到更高更远,自然不会为眼前脚下的短时小益所羁绊。为师得知这一切,终于真正意识到,天下必须大一统,非如此,不足以消灭八方豪强之私心野望,非如此不足以让人间百姓安定繁衍,非如此不足以把人间拧成一股力而对抗压迫。”

  江凡骤然升起无尽感慨,看来以前还是小看了师傅之格局。原来,这种人间大贤,不但忧当世之国泰民安,更是心怀高远,及目人间之千载万年。

  “然,大周不成了。为师苦思良久,始终没能找到济世救民之理念,直到为师进入凡人居,见识到你的理论,才明白症结之所在,才霍然而开朗,小子,你很好,你的理念,才是真正的光明大道。只可惜,这些唤不醒装睡之人……”

  江凡明白,他所说的装睡之人,就是那些打着光明正大旗号,但实则谋取自身利益的所谓人上人。

  江凡深吸口气:“我明白了,那么这暗旗又何在?”

  张之陵认真看看他:“你其实,一直在接触。”

  江凡一愣,但很快一道闪电在他脑海中划过,目光连连变幻,许久,略带惊疑不定道:“……道尊、夫子、老家伙都曾说过……他们不能轻易出手,更大的作用在于震慑……”

  张之陵嘘口气:“你终于意识到。”

  纵然意识到,但张之陵亲口说出,江凡还是瞬间感到无尽震撼。

  “所以说……他们就是这人间暗旗,是在圣地之外,真正凝视苍天之上,对抗天外天的终极存在?”

  张之陵慨然:“不错,但并非局限在圣地之外,圣地之中也存在这种人,严格来说,他们才是人间最强之武力威慑。也是信念最坚定的逆天而行之人。正如老夫所言,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一个小圈子,但几乎所有小圈子内的人,都知道有这样一群至强者存在扛旗,只是绝大多数不知道究竟是谁罢了。”

  “嘶——”江凡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所以,这是个跨越千年,布局整个人间的庞大之局……”

  张之陵傲然一笑:“正是如此,人间从来要自由,生而为人,应尊律法而奉道德,惟不可接受压迫,纵千年万载,也要打破桎梏,撕裂乌云,还人间一片清明天地。”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这一刻的张之陵,身姿伟岸,立地顶天。

  江凡真心实意的抱拳躬身,深施一礼:“师傅,堪称人间圣贤。”

  张之陵微微一笑:“不,为师还差得远,孙老,道尊他们才是真正的人间圣贤。”

  江凡茫然苦笑:“十几年了,从小跟着这老家伙,居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种身份,匪夷所思啊。”

  张之陵淡淡一笑:“这就匪夷所思?你若是知道,人间逆天者,实以孙道通为尊,又该如何想?”

  “什么?”江凡惊讶的张大嘴巴:“他?那个老家伙?人间逆天者统帅?”

  “是,小子,没想到吧,孙老,便身为这一代人道至尊,逆行者之首,代表着人间最强战力,代表了逆天者最终信仰。”

  我滴个天……

  江凡打了个冷颤,瞬间有些宕机,脑子中茫然的闪过那猥琐老家伙的一幕一幕,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有这么大来头,这么牛逼冲天的身份。

  人间逆天者领袖啊!从某种程度上讲,岂非可视为整个人族领袖?

  可不论怎么脑补,记忆中那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猥琐老头子,和圣光缭绕的伟岸领袖形象根本没法重合……

  “老家伙……瞒了我十几年啊……”江凡讷讷道。

  “你才十几年,有多少逆天者从出生到孙子去世,都不知道这位的真实身份。”张之陵也不无感慨。

  努力压制了下心头百感交集,江凡问道:“那么胖师傅和颜老夫子……”

  张之陵道:“顶级人物之内,为师便是被颜夫子破障方见真相者,可以说,颜夫子便是为师的领路人。所以,不瞒你,为师只能算第二梯队之人,还够不上这几位的层级。”

  江凡自然连连感叹,“那么这第一梯队还有谁?”

  其实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圣尊,以及那天在圣尊洞府的对话。今天思之,是否圣尊在考察自己些什么?但他到底是哪一边的呢?

  对此,张之陵没有明确答复,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张之陵奔走庙堂,从未和江湖圣尊有过多少接触,让他回去问孙道通或者道尊,毕竟他们才处于同一个层次。

  最终张之陵摇头:“许多事为师知道你很迷惑。但不要再问了,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为师所知也并不多,一切还要慢慢走。今日若非行道宫出现,为师还不会讲给你,不要说孙老他们那些人都是谁,便是为师所在第二梯队所知之人,也暂时不能相告。”

  “为什么?”江凡极度迷惑:“徒儿,难道还不配接受此传承?”

  张之陵淡淡一笑:“非也,有件事你要清楚,纵然是这些逆天者,也不过在对待天外天理念一致罢了。但对这个世界之理念却未必一致,对人世间的方向所见也未尽相同,有时候……”

  他认真道:“为师郑告你,真理只有一个,而你要做的就是坚持自我,若在统一理念的过程中需要杀戮,我希望你也不要手软,这固然会损失许多战力,但对逆天大势,只有好处,你要拎得清轻重。”

  江凡心中微冷,但他知道这话没错,自古没有说服人的理念,只有枪杆子里的权威。团结一致,从来都不是靠嘴皮子搞定的。

  张之陵凝视他,目光非常深邃:“尤其……你可能有更重要的历史使命,为师说不清,也说不得,或许连孙老也一样,你的路啊,终归是要自己去走,你之真知,终须自己去悟,我们恐怕都无法给你任何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