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犹豫不决,唐太师和赵安泰也没敢说什么。

  最终,皇上让人传旨:“中书侍郎王邈,包庇外孙,任其强抢民女,如今已经伏法,其子王多子,教子无方,罚俸三年,此外,王家要补偿那些被迫害的女子,钦此!”

  这样的结果对王家来说已经是万幸了,若不是王邈以死谢罪,就凭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算不株连九族,也要抄家灭族的。

  王邈用自己的命在赌,赌皇上还念及当年的情谊,他赌赢了。

  传旨官出了勤政殿,皇上才问唐太师和赵太傅:“两位大人对朕的处置可有异议?”

  如今木已成舟,这两位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便说:“皇上重情重义,体恤臣子,是大朔之福,臣等没有异议。”

  皇上叹了口气:“你们下去吧,王家一事,到此为止吧!”

  唐、赵两位大人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皇上有他自己的考量。

  况且,王邈一死,王多子虽然只是罚了俸禄,不伤筋动骨,但他们再也不能拿王春明的死来找苏家的麻烦了。

  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最高兴的就是谢义承了,他终于不用两头和稀泥了。

  王邈的死,对王家是个不小的打击,家中接连走了父亲和儿子,王多子心如刀绞,他并没有领悟父亲的良苦用心,反而实实在在的恨上了苏家,只是现在,苏家风头正盛,他不得不蛰伏。

  经此一事,皇上着手整顿吏治,出台了不少新规,用于规范百官言行,更是设立了一个谏言司,专门收集民间对朝廷和百官的谏言,主掌谏言司的,就是刚正不阿的赵安泰。

  如此一来,官员们个个谨小慎微,生怕被人抓住把柄,朝堂里越来越清明了。

  转眼间,秋去春来,在长公主的支持下,苏灵溪的绣坊学堂已经小有名气,不少来学艺的人都能独当一面了。

  她们不止学到了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和家人,更为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女子树立了好榜样。

  一时间,来绣坊报名的人趋之若鹜。

  苏灵溪适时的提出了增办医女学堂、织造学堂和服饰学堂。

  皇上看到来绣坊的成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苏灵溪也越发的忙了起来。

  苏博文终于从南疆回来,还带来了当初半路逃脱的匪首张虎,以及南疆郡守龚不凡。

  只是,逃犯张虎骑着高头大马,与苏博文并驾齐驱,威风凛凛。南疆郡守龚不凡则成了阶下囚,被关押在囚车里。

  黑风村被屠村一事已经查明,是龚不凡命手下官差所为,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张虎,彻底除掉这个南疆人心目中的大英雄。

  龚不凡言之凿凿,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替皇上分忧,南疆百姓知道有张虎,而不知有皇上,这是对皇权的侮辱,长此以往,南疆必然会落入张虎之辈手中。

  皇上看了龚不凡的血书,对张虎确实生出了几分忌惮之心。

  张虎一个草寇,都能让南疆百姓对他感恩戴德,除了他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偏偏,苏博文把他带到了京城,皇上不善待他,就会被人戳脊梁骨。

  皇上有了心结,迟迟没有发落龚不凡,张虎也一直被安顿在驿馆里。

  惠嫔娘娘无声的替皇上续上了安神汤,接着替皇上揉了揉太阳穴。

  皇上惬意眯着眼问:“惠嫔,你觉得那个张虎怎么样?”

  惠嫔的手不曾停留,答道:“妾身久居深宫,不曾见过张虎,倒是在皇后娘娘那边停安乐郡主和九皇子说起过他,说他射得一手好箭。”

  张虎与苏博文关系亲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苏博文更是毫不避讳的上书,要替张虎挣个功名。

  南疆是荒蛮之地,民风彪悍,所以皇上派了武将龚不凡去治理,结果闹的民怨沸腾,官民之间势如水火。

  苏博文建议让本地人张虎管理南疆,以他的威信,南疆不会出乱子。

  可皇上忌惮的,就是张虎的这份威信。

  惠嫔之言,倒是提醒了皇上,他好久没见过苏晓晓了。他不由得问道:“安乐郡主在坤宁宫?”

  惠嫔笑着答道:“昨个儿就来了,非要住在坤宁宫,说是不打扰父母的二人世界,这孩子,人小鬼大的。有她在,皇后心情都好些,昨天多吃了半碗饭呢!”

  皇上哑然失笑:“那朕去瞧瞧她!”他最近也食不下咽,需要开开胃。

  皇上还没进门,就听见苏晓晓软糯可爱的声音:“皇后凉凉,为什么你辛辛苦苦给皇帝婆婆熬的当,要让惠嫔凉凉送去呢?”

  晓晓如今一岁多了,什么都会说,就是这发音有些一言难尽,每次都把皇帝伯伯叫成皇帝婆婆。

  皇后耐心的解释:“因为惠嫔娘娘是真的喜欢皇上呀?”

  “那皇后凉凉不喜欢皇帝婆婆吗,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给他熬当?”

  苏晓晓不明白,皇后对皇上客气又疏离,却比谁都担心皇上的身体。

  皇后怜爱的摸了摸晓晓头说:“晓晓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晓晓明白,是皇帝婆婆伤了皇后凉凉的心了。皇帝婆婆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聪明。”苏晓晓说的异常认真。

  皇后噗嗤一声笑了:“这话在我这里我说说也就罢了,到外头可不许瞎说。”

  “晓晓说的是真话,怕什么!”苏晓晓不服气的撅着嘴道:“以前,皇帝婆婆明明知道你对他最好,却要喜欢周贵妃。

  现在,他明明知道,让张虎管理南疆才是让南疆稳定的办法,可因为龚不凡几句话,便犹豫不决,不是不聪明,是什么呢?”

  皇后叹了口气,带着些心疼与无奈说道:“他是皇上,考虑的自然比我们长远,你还小,你不知道,皇上是这世间最苦的人了。”

  苏晓晓不以为然的说:“他苦是因为活该,什么都看不清楚。张虎不可能会反。”

  皇后好奇的看着苏晓晓问:“这是你爹爹跟你说的?”

  苏晓晓摇头:“不是,是我听勤政殿的夜莺说皇上因为这事吃不好睡不好,我请风儿给我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