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东京,玉藻前俱乐部是最有名的销金窟,是纸醉金迷的地方。

  来到这里的男人,都仿佛变成了那被魅惑的纣王,在无数女孩们的温香软玉中迷离沉醉。

  即便是凌晨,这里的生意也一直很好。

  可是今天,从昨天开始,一整天玉藻前俱乐部都处于闭门歇业状态。

  从凌晨三点开始,玉藻前俱乐部的门口就陆陆续续地开始停满了黑色的轿车。

  推开玉藻前俱乐部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迷彩斑斓的色彩冲击。

  与此同时,还有自那水晶玻璃中透出的交映炫目灯光。

  这些灯光构成了一副唯美的奢华的色彩,朱红色的木楼梯沿着四壁盘旋。

  如果你是第一次来到玉藻前俱乐部,一定会被这宛若仙境般的琉璃世界给震撼。

  朱红的走廊攀在四壁上,墙壁上那些半遮未遮的挂画让人想起暧昧的艳语。

  至于这家玉藻前俱乐部的主人,自然就是犬山贺。

  这里可是风俗业的巅峰场所,百分之三十的资金收入都来自玉藻前俱乐部。

  即便是蛇岐八家见过市面的执事干部,来到玉藻前都会被这里的场景给震撼到。

  让那些名流女性流连忘返的高天原,让政客们夜夜笙歌的红坊艺伎馆,跟这里一比,似乎都少了一分迷离与奢华。

  犬山贺来到了一处大门前,轻轻敲了敲,暗门被打开。

  随着声音大屏幕从中间向两边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颇为宽阔的空间。,

  地面是名贵品种的木板制成的,防虫防潮,四周摆放着神道教中的各式鬼神,一股神秘庄严的气息铺面而来,空气中还弥漫着熏香的味道,令人感觉到一丝醉意。

  这里是按照大家长橘政宗的要求建立的一个暗室,进入这里之后,一瞬间犬山贺仿佛从现代来到了古代,而他做的仅仅只是跨过了那道门。

  坐在上手位的,自然就是那位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了。

  桌上摆放着冷食小碟与一樽清酒,一个个走进玉藻前俱乐部身着黑色羽织的老人们一言不发,垂首沉默地在矮桌左右找到自己的座位。

  气氛显得有些沉凝与严肃。

  这些进入暗室的老人们,没有摩肩接踵、也没有议论纷纷。

  他们沉默着,像是拼图填合,每一个零件都高效地落在了自己的位置,只等着尽头的主家按下按钮启动这台严密缝合的机器。

  “犬山家主来了啊,哈哈哈,好久不见。”橘政宗对于这些家主级别的人物,脸上倒还是挂满了微笑。

  只不过,很懂得察言观色的犬山贺一眼就看出了大家长橘政宗眼神中的疲惫之色。

  犬山贺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大家长,你最近没有休息好?是不是这个开会的时间有点太早了?”

  听到犬山贺的话,橘政宗摆了摆手,说道:“那倒是没有,作为一个老年人我的睡眠时间本来就很短了,平时经常凌晨三四点就醒了,有些疲惫是因为最近绘梨衣一直在闹着要出去玩所有有些头疼罢了,源稚生最近也老是因为绘梨衣的事跟我吵架。”

  “上杉家主……”在蛇岐八家,能叫绘梨衣的也只有橘政宗和源稚生了,其他人都只能叫绘梨衣上杉家主。

  所以,以犬山贺的身份,也没办法在这种事情上发表意见。

  即便上杉绘梨衣只是个小女孩,但,那毕竟是上三家。

  “是啊,孩子总是会向往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如果不是身体的原因她本应该是自由的飞鸟啊……”橘政宗摇了摇头,“好了,你先入座吧,人齐了我们就开始开会。”

  能坐在这张不长不短的矮桌上的,只有内三家和外五家的家主,其他人,没资格。

  这里的每一个座位,都是老人们用血和汗打拼来的,只有复数次为家族献出过生命乃至整个人生的猛士忠将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座位以及一樽清酒。

  但本该翩翩起舞的美丽舞姬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肃穆身披漆黑羽织的老人们,一言不发地围着大厅的u型矮桌而坐,面前皆摆有一樽清酒。

  端坐于矮桌尽头的老人身穿藏青色和服,脸上虽然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但是场间那种沉凝的氛围,就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在橘政宗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衣衫的剑客。

  这位剑客额际极高,面色极白,眉眼间略带沧桑之意,年纪约摸在四十岁左右,右手极其稳定地扶在腰畔的剑柄上,指间骨节突出,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寒剑。

  这是橘政宗最亲近的保镖,也不知道是在防谁。

  房间内茗茶飘香,凝成一个个古朴的字符,晦涩而神秘。

  橘政宗烫壶、置茶、温杯……品茶,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很快,橘政宗的目光在座位上的那些家主们脸上一一扫过。

  “蛇岐八家,橘家橘政宗。”

  “源家,源稚生。”

  “上杉家,上杉绘梨衣。”

  “犬山家,犬山賀。”

  “风魔家,风魔小太郎。”

  “龙马家,龙马弦一郎。”

  “樱井家,樱井七海。”

  “宮本家,宮本志雄。”

  橘政宗看了一眼,除了上杉家的上杉绘梨衣之外,蛇岐八家的七位家主全部都已经到了。

  大家长橘政宗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1946年,希尔伯特.让.昂热登上了我们这片土地,与蛇岐八家商讨秘党日本部分建立,60多年前,他一个人来日本,用棍棒和刀子撕开了战败日本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同时也敲平了日本混血种的骄傲。”

  对于日本分部来说,这绝对不算一段多么光彩的历史,相反,这段历史其实可以说是一段日本混血种的耻辱史。

  昂热明明就只有一个人,可他就是一个人,把他们整个日本都给收拾了。

  “那是一段相当不容易的时光,白色的军帽和呼啸的吉普车是许多老人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们说依照人权法我们应当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制权,可他们又带来枷锁和框架为我们制定‘自由’的限制,我们没有自由,我们日本分部,只是卡塞尔学院本部的附庸罢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主权。”

  橘政宗并没有经历那个年代,但是,犬山家的犬山贺以及旁边几位年纪大一点的家主都经历过的。

  “犬山家主,不如你来跟大家说说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橘政宗将目光投向了下手位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贺。

  犬山贺也不知道大家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是大家长的要求,他还是回忆了片刻,说道:“那是1946年的冬天,是我亲自接待昂热和他来商讨成立日本分部的事情。我还记得地点是在新宿的一家居酒屋的双人隔间中完成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刚刚战败,即便是本家也非常穷,整个东京都找不到一家配得上那个男人的居酒屋。战败的冬天格外的冷,人坐在榻榻米上会觉得手脚发凉,可谈判如此严谨的场合必然不会有炬燵出现,所以,昂热在谈判的过程中时不时会咒骂天气的寒冷,咒骂我们招待的不周,我只能听着。谈完了正事,为了招待他,我又去处理三文鱼,保证他可以吃到新鲜的本土风味,虽然他只食用了一快的生鱼片。”

  “东京的冬天很冷,泡水后我手指僵硬,处理三文鱼时小刀不小心划破了我的手指,我很懊恼,不是因为受伤的手指,而是不能给客人食用带着血腥味的三文鱼。”

  很难想象,如今的犬山家家主,在那个时候,会如此伏低做小。

  那个夹带着军帽优雅的英伦老男人磨平了日本分部混血种所有的骄傲,没有任何花里胡哨,他以绝对的暴力让整个日本混血种臣服了。

  昂热打服了整个日本混血种之后,日本分部成立。

  日本分部并非是立于自发性的组织,而是来源于妥协、屈服、无可奈何的产物,在国际混血种的眼中,日本没有所谓的蛇岐八家,只有日本分部,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

  日本战败后,蛇岐八家陷入了最为衰弱的时期。

  二战后日本作为战败国,蛇岐八家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但战后初期的蛇岐八家认为,二战的失败是因为日本的失败,是战略和国力上面的落后,那是混血种的力量无法弥补的。

  但这个想法被那个优雅的英伦男人无情地粉碎,如同美军肆虐这个满是疮痍的国家一样,昂热也肆意凌虐着蛇岐八家,他一人以绝对的暴力让蛇岐八家向秘党臣服,他撕毁了蛇岐八家的荣耀,自此以后,日本分部成立。

  这无疑是蛇岐八家传承以来最大的耻辱,无数老人临终前拉着后辈的手说,蛇岐八家的荣耀不复,他无颜面对先辈。

  橘政宗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开口,场中是一片长久的死寂与沉默。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事实,但是这些年,这个事实就如同日本分部所有成员内心深处最深的伤疤一般,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都没有表达出来。

  但今天,橘政宗就把这块遮羞布给生生揭开了。

  在揭开这个伤疤之后,场间并没有人愤怒,也没有人抱怨。

  所有人都显得那么的沉静,或许有不甘和难过,却都没有过度表现出来。

  有人轻声叹气,有人神色难过,有人不甘地握紧了拳头,但没有人真的咒骂出来。

  橘政宗接过了话头,对着犬山贺点了点头,“可是,我们如今的蛇岐八家,已经真正成长起来,可是对于欧洲秘党来说,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我们依然是跳梁小丑,尤其是在他们眼里,我们变得叛逆,变得慢慢失去了他们的掌控,所以,他们会派四个专员来我们日本分部,表面上是友好交流访问,可实际上,他们背后代表的是欧洲秘党的敲打、责问,他是昂热亲自派过来的,有探究本家机密与秘密可能性,也可能以莫须有的事情在本家大闹。所以,各位,今天来开会的核心意思就是,面对本部来的四位专员,我们应当以何种的态度去对待他们呢?”

  “当然是杀了他。”

  有人在宣泄愤怒。

  “杀了他不至于,但是,一定要狠狠羞辱他一番,像对待其他本部小屁孩一样!”

  在抛出了这个问题之后,整个暗室内,大家就开始了激烈讨论,大厅里一下子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声。

  有人认为该借此给秘党一个下马威,也有人认为该以礼待之,麻痹秘党让他们转移视线,本家专心发展大计,橘政宗全程都就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手下的人在不停讨论。

  好半晌,橘政宗才说道:“家主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等到整个暗室只剩下七位家主之后,橘政宗才开口说道:“近年来本家的发展速度与辉夜姬出现之后的部分权力自制已经让秘党的人注意到了,这批专员,实际上是阳谋,可是,我们拿他们似乎又没有什么办法,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做?”

  “杀了他?”风魔小太郎试探说道。

  “不要把问题想得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杀人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当大家长了。”

  “大家长,您既然把我们留下来,说明,您已经有了决断?”龙马弦一郎开口说道。

  橘政宗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赞许,旋即说道:“现在的我们,虽然积攒了一定的实力,但还没有到能够与秘党抗衡的程度,本家的这柄刀已经藏了很久,但还未到出鞘的时刻,如果在错误的时机拔刀,刀是会折断的。”

  “所以?”

  “我们不出手,但,如果猛鬼众那群家伙要对这批专员动手,那可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橘政宗忽然话锋一转,表情带着一抹戏谑。

  众人点了点头,“好好招待他们,不要让他们把我们本家看扁了。”

  等众人都走后,橘政宗拉住了准备离开的源稚生,低声吩咐道:“如果有机会,帮我搞一点那个叫做路泽飞的血液样本。”

  此刻寂静无声,只闻风如鬼啸,窗外樱花纷坠。

  ......

  ......

  湾流g550,私人飞机中的翘楚,如果说普版是国际顶级远程喷气式公务机,那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必然是放眼全球独一无二的限量版怪兽。

  这架湾流g550喷气式飞机是装备部那群疯子精心魔改的版本。

  在此之前,能坐上这架飞机的人寥寥无几,是校长大人的专属座驾。

  那两挂大一号的涡轮以及各种内行都看不懂的改装挂件将这辆纯黑色的私人飞机逼格拉到了顶点。

  开车送路泽飞等人过来的雷蒙德看着湾流g550,感慨说道:“太牛逼了吧,居然是斯莱布尼尔,校长居然舍得把专机借给你们,啧啧啧,不愧是a 级,真是令人羡慕,如果你们这趟去的不是日本,我一定要去找校长恳求加入呢。”

  雷蒙德此言一出,几个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路泽飞也是看到了停在停机坪上的庞然大物,湾流g550好似被驯服的巨龙,等待着主人的驾临。

  看着这架飞机,路泽飞心头默念一声,“终于是要出发了,希望一切顺利吧,绘梨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