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陈青云的厢房之中,烛光通明。

  时间不早,女帝仍未休息。

  望着桌上的密信,她陷入了沉思。

  幸好她这几日在安定县,否则江左必然会陷入麻烦之中。

  细细一想,严康与江左无冤无仇,根本不可能如此检举江左,在其背后,必然是有人指使。

  而这些背后指使的人,陈青云也知道猜测出大概。

  女帝现在越来越有耐心,她在等,等待这群臣子背后各大的势力下场。

  她虽然登基已有几年,但自己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建立稳固,她已然调查一些内幕,朝中有人想让她这个女子退位,将皇位重新交到陈氏皇族男子手中。

  自登基以来,她便是面对如潮水一般的质疑,底下朝廷臣子更是无数的阳奉阴违。

  陈青云急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需要更多丰功伟绩文治武功。

  现在时间已然成熟,是时候让江左进京,而后向他坦诚身份……

  正想着那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青云心头一惊,连忙将密信收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究竟是谁找来了?

  “思月,还没休息吗?”

  门外,传来了江左的声音。

  陈青云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道:“准备了,你有什么事吗?”

  “可以开开门吗?”

  外头江左问道。

  陈青云缓缓起身,打开了门。

  她望着江左那带着几分着急的脸色,疑惑问道:“大半夜,你来我房间做什么,把门关上。”

  “好的。”

  江左走了进屋,而后紧紧关上房门。

  “我是说,你出去,然后再把门关上。”

  “没事,我就跟思月你聊件事。”

  江左很自然地坐下了。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的吗?”

  陈青云不解。

  江左的目光,又是停留在了那个紧锁的箱子上,道:“听闻陛下的赏赐应该快到了,到时候我应该会晋升其他官职,等过了这段日子,便可以跟思月成亲。”

  “那你要跟我回京城吗?”

  陈青云眼前一亮。

  “也行,但我始终有些担心。”江左此刻表情颇为纠结。

  “担心什么?”

  陈青云不懂。

  “担心我到了京城之后,那个女婆娘借机把我逮进皇宫,又让我当什么官,一堆苦差事塞给我……”

  这就是江左最为担忧的事情。

  按理来说,他已经为了皇上处理了冀州府的赈灾,以及稳定漠北的局势。

  这两件大功,皇上也应该让江左歇歇了吧?

  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陈青云柳眉微蹙,心道:“江左你就这么害怕朕?”

  不论如何,江左你都要进京,给朕当内阁首辅!

  “大半夜前来,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陈青云凝视江左忧虑的双眸。

  “当然不是。”

  江左又是站了起身,缓缓来到了陈青云身旁。

  “等等,你离我稍远一点。”

  陈青云略有顾虑。

  “我有这么吓人吗?”

  江左不悦。

  “没有,但你就是个好色之徒,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

  陈青云保持着女帝的冷傲,但却已然没有半分威严。

  “行行行。”

  江左无奈一笑。

  “有事快说,时候不早,我也要休息了。”

  陈青云淡淡道。

  江左转头望了眼窗户,而后压低声音,在陈青云耳边说了一件事。

  ……

  翌日。

  午时。

  陈青云和秋月刚从外头返回府邸,却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热闹的声音。

  进门一看,那客堂之中,摆设着一场宴席。

  而宴席的主人,自然就是安定县令江左。

  此刻整个县令府邸内,至少有三十余人,一同饮酒作乐。

  只听得江左醉醺醺地说道:“来,各位,庆贺我们平定漠北,干了。”

  说罢,举杯。

  陈青云皱了皱眉头。

  什么平定漠北,只不过是北蛮暂时内乱,停止南下,并不代表边境完全平定。

  江左这么快开始庆祝起来了?

  联想起昨晚江左跟她说过的那些话,陈青云心中更为奇怪。

  昨夜江左说得模棱两可,陈青云完全不知道江左是干什么。

  更让陈青云不悦的是,江左的身边,竟然站着那一个面容美艳的女子赵若冬。

  “若冬,倒酒。”

  江左脸色红润,已有几分醉意,手握着酒杯。

  赵若冬站在江左身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为江左倒酒。

  “江左,你怎么喝得酩酊大醉的?”

  陈青云上前问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在她看来,江左除了贪财之外,没有其他不良嗜好,而现在眼前这个人,实在过于陌生。

  “思月,你来了?一起喝,我还没有醉。”

  江左举起酒杯,直接一口闷。

  “醉了就别再喝。”

  陈青云面色不悦。

  她非常不喜欢酗酒的男人。

  “大伙高兴,喝一点怎么了?”

  江左不知是否醉意上头,说话竟然有些冲。

  说着那时,竟又是连连向衙门众人劝酒。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似乎都觉得陈青云就是未来的县长夫人,此刻不知是该喝还是该停下。

  “嘘,大人,你喝多了。”

  郭师爷连忙出声制止,以防江左失态。

  “你前两日不是说手中还有很多事务处理吗?今天为何又在这花天酒地。”

  陈青云质问道。

  江左耳朵通红,醉的不行,仍是举起酒杯,说道:“一个女子人家,管那么多干什么。”

  陈青云身后的秋月,此刻颇为不满,上前道:“江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打量着江左身旁的赵若冬,心道:“这个江左,难不成露出真面目了?”

  敢这般冒犯女帝,看来这江左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青云却只是语气平淡道:“你不能再喝了。”

  “别管我,继续倒酒。”

  江左摆手道。

  “谁有空管你。”

  陈青云面色冷漠,转身就走。

  江左依旧醉意熏熏,丝毫不理会陈青云。

  “大人,先别喝了。”

  郭师爷推了推江左,提醒他快点停下来。

  毕竟郭师爷可是最清楚江左与陈青云的关系,倘若再这么花天酒地下去,先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但江左已然糊涂了,手竟然是不自觉地搭在身旁赵若冬身上,只道:“没事没事,接着奏乐接着舞,迎花楼的姑娘到了吗?”